还不到日出的时候,天刚有点蒙蒙亮;那里一种美妙苍茫的时刻。在深邃微白的天空,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地上漆黑,天上全白,野草古城头上在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
一只乌鸦站在枯树上嘎嘎的叫了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了空气,仿佛和星星会合在一起了。
在正阳门内的瓮城里,许许多多的士兵们正在将满地的残缺不全各种死法都有的尸体搬上马车,一辆辆大马车上跟码白菜似的,死尸交叠摞的都起尖了。
瓮城的城头上,韩延凌和苏青分列马宝两侧,也正冷冷的看着瓮城之中的情形。
马宝伸出手指擦了擦眼角的眼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这些个反贼忒也大胆了,就这么帮子夯货也敢强攻皇宫大内,这次让我们全给他们一勺烩了,真是大快人心呐!”
老马宝前些日子因为梃击案失职被万历爷臭骂了一顿,好在圣眷不衰,皇上还是用他管着司礼监,今夜邪教贼人聚众造反攻打皇宫是何等大事,能迅速平定并将反贼几乎一网打尽,马宝在皇帝面前当了一辈子差,今天才总算是真正的要露脸了。
韩延凌见马宝高兴的样子,心中也为这位耿直了一辈子的老公公高兴,虽说这件造反案子背后的内情马宝一概不知,可如今他是御马监掌印,今夜平贼靠的还是人家御马监的人马,有马宝这杆大旗在前面挡着,韩延凌才好在幕后操作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善后,就在马宝跟苏青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的聊天之时,韩延凌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
“马公,今夜之事事关重大,宫中闻讯也早已经加强戒备,门禁森严,这宫门几时才能开启还是个未知,您老是平贼首功,这向皇上详细禀报的事情,还得着落在马公的肩上呢!”
马宝摸了摸干巴巴的下巴,道:“小韩子这话说的在理,我这就去宫门候着,我估摸着一会便有东厂人前来询问,咱家先去应付着,你们两个在这盯着善后事宜,昨夜动静虽大,可京中的文武百官却也不一定知道是有人造反,至于事情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马宝又仔细叮嘱了几句,便领着自己贴身伺候的小太监急急的去了。
苏青看着马宝急匆匆的背影,叹道:“马公,真实诚人也!这次你可把人家当了借刀杀人的刀了。”
韩延凌看看苏青,摇头道:“你这话说的可不妥,此时对于马公可是有益无害,知道的事情越多反而不好,再说郑家可是我亲自带人端的。”
“行了,就当我没说,事情闹这么大,你准备怎么收场?”
韩延凌看看门楼里面,被匆匆请来的京城名医穆天言正在给已经苏醒的郑国泰治伤,只是郑国泰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目光呆滞的就像一个死人,若不是韩延凌知道他虽中了几下,却都是不伤要害的皮外伤,虽然失血过多,好在及时处置,却也没有生命危险。
“现在不是我准备如何收场,而是看皇上要如何处置,家国天下,这个家!难当呐!”韩延凌有感而发。
苏青闻言,默然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咱们下去吧,你盯紧些,免得有人诈死逃脱,让下面那帮子大兵招子放亮些,我还有些事必须处理。”
永定门城下的护城河边,张十九笔挺的站在那里,看着静静的护城河水,偶尔一条大鱼泛起一阵水花又重新沉入水底。
“十九叔,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韩延凌望着张十九虽然伟岸却稍显落寞的背影问道。
张十九转身,双眼紧紧的看着韩延凌的表情。
“凌子,十九叔虽然年纪不算很大,却也老于江湖,叔劝你一句,这大明朝的天下虽然糜烂,可眼下还没到气数,你身在朝堂更需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万事求稳,切莫操之过急!”张十九还认为韩延凌身为白莲教的传人,必然是打进朝堂内部蓄谋大事的。
其实他不知道,眼前的韩延凌可没那份杀官造反的野心,至少现在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当个官,混在朝廷,好找机会拿到传国秘典返回二十一世纪,至于造不造反,在他心里根本就没这概念。
张十九如此相劝,韩延凌知道他的好意,只是自己许多秘密不便出口,只得故作恭谨。
“十九叔的话,侄儿记在心里了!”
“嗯,你虽年纪轻,可是办事颇有魄力谋略,假以时日经历风雨锤炼,将来必成大器,我张十九无儿无女无家无业的,待天明出了京去,寻个山头再做我的草头王。”
韩延凌很想张十九能留下来帮助自己,只是张十九的身份特殊,眼下京城这个地方云诡波折指不定要出啥事,还是暂时离开的好,但韩延凌又不想让张十九就此远离自己能接触的范围,说不准哪天还用得着他老人家。
韩延凌灵机一动,道:“十九叔,当山大王虽然逍遥快活,可是打家劫舍毕竟不是正道,就算劫富济贫,不明就里的人还是要骂一句土匪响马,我看不如十九叔去山东吧!我们庄子里在章丘县颇有实力,您老去了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