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谈博弈棋逢对手，争机锋剑挑良刀
天堂和地狱，往往只有一步之遥。对赵一凡来说，尤其如此。一觉醒来，他轻轻起床，走到阳台上，倚着栏杆，他想把头伸出去，无奈防盗网挡住了他的头，他只有把眼光投出去，斜下方，正是宾馆的大门，两个石狮子凶神恶煞地瞪着进出人群，这还不算，今天多了两个站岗的，从他们穿着的制服来看，不是宾馆保安，而是警察。赵一凡便在心底苦笑了，工作十多年来，终于享受到人民警察日夜站岗守护的待遇了！回头望向房间内部，小秋已经从另一张床上坐起来，神色紧张地盯着他。也难为了这个小伙子，一晚上陪护着赵一凡，但凡听到赵一凡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便如惊弓之鸟，从床上一蹦而起，觉也没得睡好，这让赵一凡感到十分惭愧，只好尽量装睡，连尿也憋到天亮才上厕所。
今天张胖子没来了，换了调查科的胡科长。
“赵局长早！”他主动向赵一凡打招呼，“我是纪委的胡一刀。”
“胡大侠好！”赵一凡说，他想起金庸《飞狐外传》里的胡一刀，而我们胡科长在江城纪委也的确有大侠的称号，据说违纪干部在他面前过不了三招就会乖乖交代，他是个转业军人，在部队当过营长，曾经在部队比武中取得全团第二名的好成绩，可说是文武双全。“今天与你过招，不胜荣幸！”
小秋此时已洗漱完毕，开始坐在沙发上记录。
“对于违纪分子，我的刀确实不会手下留情！”胡一刀冷峻地说，“你知道，我们不会轻易叫一位同志来谈话的，既然来了，说明就有问题，而且是一定有问题。当然，只要你的态度好，问题也不是很大，组织上认为可以免予处分或者从轻处理的，我们会放你回去的。”
“我也在认真回忆啊。”赵一凡说，“我昨晚一直没睡好，就在想究竟在那方面违纪了，可是还是想不出来，要不你直接指出来吧。”赵一凡想，自己为官几年，一帆风顺，作为江城最年轻的县处级干部，还想更上层楼，确实没收过任何人金钱，当然，购物券、零烟碎酒、土特产不是很贵重的还是收的，但那是人情往来，算不上什么。
“赵一凡！”胡一刀严厉起来，“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大量收受贿赂的证据，只是组织上一直在给你机会，希望你主动交代，你知道主动和被动在处理上是不一样的。”
“我对天发誓，如果我收受任何人一分钱财，让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赵一凡信誓旦旦，心里却在想，这年代，除非吃枪子，那里还有用箭射人的，射箭已经只是一项单纯的比赛项目，失去了它从发明那天就应该有的作用了。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无耻是无耻者的墓志铭。”胡一刀说，“对天发誓是毫无意义的。作为主抓全市人事的人事局长，如果你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那才真是有问题了。当然，也许有些违纪的事不是你亲自所为，而是你亲属所为，这一样算是违纪。或者，并不一定要收受财物，比如女色，比如某些便利。”
听到胡一刀的“也许”，赵一凡终于放下心了，说明纪委并没掌握他任何证据，这回赵一凡有了底气。
“我老婆在医院上班，任外科主任，我们家经济条件在江城还是比较好的，我也经常提醒她，不要收受任何人的财物，特别是我处在这个比较扎眼的位置上。”赵一凡说，“再说我岳父是江城前副市长，退休前还任过市政协主席，家教甚严，我老婆自幼便得言传身教，自律甚严。”
“呵呵，你经常提醒你老婆，也谢谢你提醒我。”胡一刀嘲讽道，“你不提醒，我还忘记了你有个大名鼎鼎的老丈人了。”然后他正色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何况是在法制社会。我胡一刀只得认法律与纪律，认不得权势，要不我就不是胡一刀了。”
“要不我给你点提示吧，前年你老父亲办养猪场，据说你老家某位乡领导出面担保，乡信用社给了极大方便，违规贷款，有这回事么？”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赵一凡想当时他确实给乡书记打了个电话，是这样说的：“我老父亲想贷款养猪，虽然政府有这方面的惠农政策，但我处在这个位置上，怕人家风言风语，曾经劝他老人家不要瞎折腾，反正他也不缺钱花，可老人家就是不听，说闲不住，我也没办法。我本意是想让他好好轻松自在地养老的，如果他找到你们，我想请求你们，找个理由，不要贷款给他。”后来信用社贷款了，他还打电话假意去责备一番。结果是，他父亲贷到十万的专款后，就仅仅买了几头猪，余钱交给赵一凡的姐姐做生意了。
“佩服！”赵一凡故意向胡一刀抱拳致敬，“这么鸡毛蒜皮的事你都掌握了，”不愧是胡大侠，真是弹指飞花啊。不过那不过是秋风一叶，用不着你运功，是自然而然的事。我老父亲完全按照手续办理的，一切符合程序，你尽管调查好了。”赵一凡也强硬起来，“如果你们纪委仅仅为了这些捕风捉影的小事就大动干戈，本身是不是也是违纪啊？”
“纪委是否违纪，由组织说了算。”胡一刀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何况是否小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