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澈看着城外黑压压的大军,问道:“若惜,当真没有问题吗?”
若惜眉头紧皱,却只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希望能为他多争取些时间罢了。”
南宫澈闻言,举目看向远处,那里是罗浮国的国都,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许多的东西,然而,当真正身临其境时,才发现,原来不仅仅是自己看到的,其他那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早已经复杂得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今,也只能是拖一时,算一时了,若是被巫图冷看破,我们可就惨了。”若惜说着,毫不在乎的一笑,“南宫澈,你怕死吗?”
“怕!”南宫澈如实回答,“不过,我更怕和你分开,所以,我愿意陪你一起赌,一起冒险。”
若惜闻言一笑,“陪我这些我倒是可以考虑,但若是要陪我去死,我是断不会……”
“嘘!”南宫澈忽然竖起一根食指堵住若惜的唇,“不许再提那个字,若惜,我发过誓,我不会再让你出事。”
若惜闻言一笑,心底那早已斑驳的防御再度崩塌,露出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没有前世今生的羁绊,没有身份地位的束缚,没有家国百姓的责任,这一刻,若惜只想要做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不要像前世一般是个女强人,也不要如天凤国太子妃一般背负太多,她只是想要单纯的生活,如同现在这样,和南宫澈相依相偎。
空气异常的窒闷,可若惜却觉得,今夜,是这些日子以来最美好的一个夜晚。
霹雳一声平地而起,那憋闷了整整一日的天空被一道刺目的闪电撕破,那闪电如同游龙直入云霄,再擦啦一声照亮了整片大地,将那些脸色苍白,仰头看它的人每一根眉毛都清晰的照射出来。
随着闪电消失,就在人们眼前还未恢复视觉时,一滴硕大的雨珠砸在地上,溅起无数尘埃。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簌簌而来,不过片刻就已经将北川整座城市笼罩在了雨幕之中。
若惜和南宫澈并肩躲在城头的屋檐下看着天空,雨势极大,使得眼前一片迷蒙。
若惜幽幽道:“这一场雨倒是下得及时,如此,巫图冷的斥候也不便太过深入。”
“我倒不担心巫图冷的斥候,我担心的是那个摔人救援的人。”南宫澈想起那道精瘦的身影,眉头忍不住再度皱了起来。
“如今想也无用,还是先把‘北川’城的防务做好。”若惜说着,撑起了油纸伞,顺着台阶缓缓走下城楼。
雨水冲刷而下,流淌过光滑的青石台阶,雨水里夹杂着丝丝的暗红色,浸染了若惜的裙裾,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战场从来都是无法想象的所在,然而,若惜在经历过饿殍遍野的洪灾以后,再度出现在了这个本不该她出现的地方。
南宫澈看着若惜的背影,心底隐隐作痛,他从未想象过,他看中的女子,竟然会有这样的胆识和智慧,他渴求上天能够给他一个可以与他比肩的女子,却未曾想到,上天会如此后待于他,将若惜这样的女子送到了他的面前。
南宫澈仰头看着天空,雨滴如同针芒一般簌簌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冰凉的雨水冲刷着南宫澈,让他那颗因为感动而有些燥热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也正是如此,南宫澈越发下定决心,今生今世,一定要护若惜周全,哪怕,哪怕那个未曾谋面的对手,真的是他的亲叔叔!
天家无情,在冷酷的皇宫里,皇叔是南宫澈那颗幼小心灵里唯一的一丝温暖,他总是那么和蔼可亲,时常带着灵溪入宫,那个时候,皇叔就总是会带一些新鲜的小玩意儿和小零食来给他,然后他们一起坐在台阶上,皇叔会很耐心的听南宫澈诉苦,学业的繁重、父王的苛责,母后的冷淡,事无巨细。
那些时候,每到快日落的时分,南宫澈都会在那个老地方似有意似无意的等候。
这是他那些艰苦卓绝的岁月里唯一的美好,也是她和皇叔的秘密,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其实,他的心底多么希望皇叔才是他的父王,他曾不止一次的羡慕灵溪,可以有那样一个疼爱他的父王。
南宫澈出神的看着若惜纤瘦却依旧挺直的脊背,忽然见她脚步一滑,整个人就朝前栽去,油纸伞脱手而出,在雨势里翻飞如蝶,南宫澈想都没有想就飞身掠下,他的身法竟然比那坠落的油纸伞还快,在半空中他的足尖轻点城墙,整个人变了一个方向,乍一看仿佛与若惜一上一下的平行飞出,就在这个时候,南宫澈伸手挽住了若惜的腰肢,和她双双落在了城门口时,油纸伞才轻轻的落在了两个人的脚边。
雨水顿时打湿了若惜的衣服,南宫澈右手一伸,将油纸伞握在掌中,替若惜遮住风雨。
若惜伸手想要接过油纸伞,却意外的手指与南宫澈的手指触碰到了一起,宛若一股电流从指尖一直奔流到了心底,若惜只觉得浑身一震,脸颊顿时就红了起来。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觉得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