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后，在这天牢中，他居然可以再次看到这个三年前就死去的人。
“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也会到这个地方来，只是……只是没有想到，我能活着看到这一天，”颜正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十分的感慨，他说到后来，沉沉地笑了起来，笑了半晌，他才继续说下去，“白宸羽啊，你真是让我失望啊，我以为，你该是死在乱世的刀下，成为一代枭雄的，却不想，你居然和我落得一个下场。”
“是颜大人高看白某了。”他的声音模糊而沙哑，白宸羽好不容易才听清楚了他的每一个字，顿了几秒，他也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一丝警惕。
“呵呵，你是什么罪名进来的？”颜正紧紧抓着铁栏杆，似乎他一松手就会再也站不起来了一般，他眯起眼睛，努力看清眼前的人，笑着问到。
“意图弑君，他们说我派人用刻着白狮云纹的箭差一点杀死了小皇帝。”说起自己的罪名，白宸羽苦笑起来，想起颜正入狱的罪名，他的笑容更甚了，“说起来，我这个罪名可比颜大人差着一截啊，至少，大人还杀死了一个皇帝，而我这个连杀都没有杀死……”
“哈哈哈哈……白宸羽你果然还不如我颜正啊……”听到那样的话，颜正仰面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尖锐刺耳，白宸羽却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依旧静静地看着他。这空荡荡的天牢里似乎就只关了他们两人，也没什么巡逻的人。
“说起来，颜大人三年前不是就应该死了吗？怎么会落得现在这副模样？”终于，在颜正停住笑之后，白宸羽平静地问到。
“萧玲她舍不得杀我啊，你可知道，我手中有一个东西，是她一直想要的，在她没有得到之前，怎么舍得让我去死呢？”说起那个名字，颜正的话语中有咬牙切齿的意味，他努力凑近了一些，看着白宸羽，阴阴地笑了。
“什么东西？难道……”猛然地想到了是什么，白宸羽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不会是辰宇暗部的调遣令吧？还真有这样一个暗部存在吗？”
“辰宇暗部，可是颜家历经三代培养起来的优秀杀手组织，原本是用来守卫皇城安危，帮助帝王除去不必要的麻烦的。历代能调遣暗部的，只有幽冥鬼令，而这令牌分为两个部分，一半在君王手里，一半在颜家人手里。”看着对面的颜正一脸淡然地看着自己，白宸羽继续说到，“本以为这个组织只是一个传闻，却不想真的存在，萧玲她想要的，是你手中那一半令牌吧。”
“不是一半，是整枚，幽冥鬼令在十年前就落到我手里了。整个辰宇暗部都掌握在颜家手上了。”唇角微微翘起，颜正用沙哑的声音缓缓说到。
“原来是这样……”白宸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也笑了，“这样的话，她怀疑先帝是你杀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了……”
“这么久的事情了，我倒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颜正也笑了，却是无声无息的，他盯着白宸羽，良久，才缓缓再次开口，“我倒是记得有一个有趣的东西，先帝死前的一个月，辰宇暗部接到的他最后一个任务，杀的不是别人，就是你，七王爷殿下。”
“哦？我那弟弟也这么容不得我啊……”白宸羽只是淡淡一笑，若是在三年前听到这个消息，他估计会心寒吧，可是，现在听来，也觉得平常了，“说起来，大人怎么没有派人来杀我呢？”
“那时候啊，我想这皇帝连白宸羽都要杀，怕是也活不长了，所以就没有立即动手杀你。”颜正一直在笑着，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丝丝说不清的诡异和暧昧，“没想到，不到一个月，他就死了，还好我没有立即动手啊，不然，今天就遇不到王爷了。”
“这么说来，本王还欠大人一个人情啊，要怎么报答大人才好呢？”白宸羽靠在石墙上，看着颜正，饶有兴趣地说到。
“真要报答，王爷就把我杀了吧，这样苟延残喘了三年，我真的是活够了啊，这个地方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怎么熬都熬不到头啊……”颜正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是的，这三年来，他才发现，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如他这般不死不活地在这个阴暗的地方耗着日子，日复一日，没有人说话，没有阳光，在这里呆久了，真的会疯的。
“活够了啊？我记下了，这个人情，如果白宸羽还有机会，一定会还给大人的……”白宸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有些同情这个原来位高权重的右相。
“说起来，很怀念原来和王爷在暖玉河上游湖赏花的岁月啊，还记得，那时候海棠簇簇如绯雪，还有海棠姑娘的舞姿，真真是翩若惊鸿啊，只可惜，此生无法再见了……”仿佛是在对白宸羽说，仿佛又是在自言自语，颜正喃喃说完，便拖着沉重的步子退了回去，又一次回到了阴影之中。
“海棠啊……”白宸羽被他的话说得莫名其妙，在他的记忆中，似乎是从来没有和这个比自己大着一轮的颜大人去过暖玉河赏花，更没有见过什么叫海棠的舞女吧……他想开口询问，却发现颜正已经不想在理会他了，他便也不再多想，又转身坐回了床榻之上，微微瞌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