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出,气得连自己儿郎的手指都认不出,当真也是活该。其实她该知晓的,你若不死,虽是罪人,可也是皇族血脉,谁敢砍了你的手?”
广平王沉默许久,道:“你还真是个狠毒的人。”
秦念轻轻笑道:“狠毒?若不是你们母子俩生了那般念头,事事对不住我,我何必这样恨你们?——说起来,你恨我不恨?反正你阿娘是恨的,恨也没法子……”
“我倒是想问你,你做这样的事儿,就不怕遭天谴吗?不怕她的冤魂回来找你么!”
秦念摇头:“活的我都不怕,死的还有什么好怕?!无非是一道驱邪符——便是冤魂想找我报复,也要看看她会不会被鬼卒压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你……”
“恨我吗?”秦念反倒笑了,微微仰起头:“说啊,说你恨我。你们母子两个,以为我知书达理便是容让,便是软弱怯懦,那时可想到今天了么?我毁了你的王府,毁了你所有在乎的人,再过几天,你自己也要死——不用着急,阴司里头,平等王殿前,由得你们说个清楚!”
“我们是要下阿鼻地狱的,你呢?你当你便是个好人么?”
“我自问没有害过与我无碍的人。可你们——”秦念笑了,道:“我忍了你们栽赃我行巫蛊术,你们便直接用那般脏法子对付我。我不毁了你们,难道等死么?”
“脏法子?”广平王一怔,却是哈哈大笑了出来,甚至笑出了几滴眼泪:“你,秦念,你以为你聪明么?你不过是个被人操纵于股掌之中的棋子罢了——你不想想,若是咒害你的是我们母子,能由得翼国公府随意请了几个方士便破了?”
“除了你们,还能有谁?!”秦念问出这一句,恍惚觉得有一股极强大的压迫从心头上渐渐漫了起来。
“有谁?有你姨母啊。”广平王的目光如同磨亮的针尖一样锋锐:“我的疫病是怎么来的,你应该比我清楚。那么,世上有叫人用了便肌肤溃烂宛若重病的药,怎么就不会有服用之后神智清明,却无法动弹,如同中邪一般的药?”
秦念抿了嘴唇,沉默半晌,道:“我若是说,我不信呢?”
“那自然是你的事情。”广平王仿佛通过那一句话奇妙地平静了下来,他看着秦念的眼光里甚至掺杂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左右我也是要死的人,这些话告诉你,也算是夫妻一场。”
秦念咬了嘴唇,眉头紧紧蹙起:“你这是报复我吗?你我做过夫妇,但有什么恩情,你比我还清楚。”
“我也不是真想那样对你啊。”广平王道:“怎么办呢,你姓秦。明明你长得那么好看。”
秦念突然有一种被人狠狠侮辱的感觉,她冷笑道:“哦?”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也许,如果我阿娘不在,我会对你好很多。但是,她是忘不掉你姨母做下的孽的,她永远都是恨你的。我能怎么办?”广平王苦笑:“我总要先尽了孝道——你不是我的,秦念。终究没那个缘分。”
秦念看着他,看着看着,便笑得有些苦,道:“罢了吧,还说这个做什么?今日也是我自找没趣。我走了,你身后的事儿……也轮不到我安排了。”
但广平王却正在这时,叫了她一声。
秦念回头,道:“做什么?”
“你过来好吗?”他道:“我只看看你,仔细再看一眼。”
说罢,他起身向后退了一步。秦念犹疑片刻,终究是默叹一声,道:“你要记住我的长相,好回来报仇吗?好,我等着。”
她向前一步,但便在落脚不稳的一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是一种感觉,一种对危险本能的戒备。
但这感觉来的还是晚了些。广平王猛地扑了上来,身体撞在木栅上也丝毫不顾,手臂从木栅中伸出,拖住了秦念的手臂,便将她拽了过去。
隔着木栅,他一只手紧紧扼住了秦念的咽喉,另一只手锁住她的咽喉。
“贱人。”他咬牙切齿道:“要去平等王的殿前受审判吗?你和我一起去!毒妇,千刀万剐的破烂货,心肝烂透的畜生……你!”
他痛呼了一声——在他咒骂的时候,秦念死命挣出了一只手,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把雪亮的刀。
她狠狠的朝着他的手臂乱戳乱扎,那刀子太过锋利了,所过之处皮肉开绽,鲜血直流。但他不曾放手,那手指上用了所有的力气,掐得秦念眼前发黑。
她也发了狠了,这一回她不再杂乱地挥刀,而是将刀子狠狠楔入他手背,朝着一个方向推过去。刀刃破开筋骨连接,他终于无法控制,松开了手。
秦念挣脱控制,向后退了几步,却不再逃走。她看着他,乌黑的眸子里是闪耀着愤恨的火光,她一步一步靠近他,靠近已然没法还手的他,轻声道:“你想杀了我吗?”
“你要做什么?”广平王甚至有些怕,但他此刻流了太多的血,实在是头昏眼花。
她俯下身,眼睛微眯,像是某种危险的动物——她不怕将自己的咽喉暴露给他了,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