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的长命锁。
五个人嘴里都不说话,只顾闷头往前走,周围越是这样僻静,我爹就越是心里憋得难受,只好四处张望散着自己紧绷的心神。
这一路走过来,不时有些野鸡被惊的蹿起来,“扑棱棱”的拍打着粗笨的翅膀,装作瘸腿却并不走远,警惕的看着众人,显然是想保护自己的蛋。这么一闹,四周杂乱的虫鸣也变得越来越乱,绿油油的芦草间也有些虫儿不停的蹦跶,有些芦草上爬满了草爬子,像是在抢夺着什么东西。
血?
“这是血!”
我爹一指右边不远处的一根芦草,低声说了一句。声音不算大,却也能传到三眼蛙的耳朵里。五个人都看着那几根沾血的芦草,这些血已经干在了芦草上,轻轻一撵就碎了开来。显然这不是新鲜的血,就算不再新鲜也依然红的刺眼,不知道这是人血,还是其他的……什么。
我爹这么一说,四个人都来看着这株沾血的芦草,芦草上密密麻麻的草爬子涨着圆滚滚的身子,用细短的几条腿蠕动着,争夺着芦草上那稀稀拉拉的血。
我爹这人有蠕动恐惧症,看着那草爬子蛆虫一样蠕动,身上立马起了阵阵鸡皮疙瘩,哆嗦着,总觉得那草爬子爬在自己身上。
四十五用手捻了捻芦草上的血,看了看,又仔细的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和三眼蛙一对视,点点头说:“哥,是了。”
三眼蛙和四十五都不打算解释什么,斩也不说话,三眼蛙回头说:“快点走吧,说不定去晚了。”
黄河在那时候已经有了好几年都没发过洪水,东滩里也存满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大水一来,什么都不会剩下,大水一退,鸟拉在这里什么,这里就会长出来什么。
五个人到了现在已经走了多远,我不知道,我爹也不知道,他告诉我说,走了很远很远,而且脚下的地面也越来越松软潮湿,芦草上也开始出现些飞虫,这飞虫里最多的就是牛虻,牛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们这里特有的蚊虫或者叫法,但是被这东西咬一下绝对不会比被草爬子咬爽得了多少,而且伤口还会持续着一阵一阵的疼痛。
现在正是四月的天气,蚊虫们也开始活动,这些蚊虫里也不乏些毒虫,或蛰或咬,让人防不胜防。
三眼蛙走在最前面,没指甲的手在空中挥舞着,驱赶着想要在他光头上动土的蚊虫。他一只手挥舞着,一只手一紧身上的衣服回头说:“各自眼睛放亮点,都照护点自己,别让虫子给亲了。”
却没有人回应他,因为在三眼蛙刚说完这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有声音做出了回应。
“嘶嘶--沙沙”
这声音一阵一阵,乐器一样的互相交杂着,像是蛇在地上快速移动摩擦出的声音,那“嘶嘶”声像什么东西在吐气,也想是人吸冷气的声音。
这声音刚一出现,我爹就跟着倒吸起了冷气,因为面前的场景比那诡异的人影让我爹骇然了不知多少倍!
“这是红玛亚?成群的红玛亚?”
三眼蛙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蛇,点点头,脸上满是凝重,轻声嗯了一声,这种蛇名叫‘红玛亚’,生的红身黑头,成年的红玛亚两尺来长。因为剧毒,所以都说如果被这种蛇咬上一口的话,能叫出来“妈呀”就能活,叫不出来的话就得上西天,所以人们慢慢都叫这种蛇‘红玛亚’。
蛇这东西生来高级而邪异,用毒杀人向来比那些虎豹用蛮力杀人要可怕,总是让人敬而远之。
眼前的蛇估摸着有百十来条,身子相互交错、缠绕着摩擦着,发出嘶嘶的声响,或许是在求偶吧。
看着眼前的蛇群,我爹心里开始有点后悔来了这鬼地方,身上也起了阵阵鸡皮疙瘩。这红玛亚从来就没听说过两只以上聚集在一起的,更何况现在成群的红玛亚出现在面前,众人还都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若是被咬上一小口,就只能西去了。
三眼蛙脸色沉重的一回头,指着地上的蛇群闷声说:“都退几步,咱们绕过去,都小心点别踩到了这玩意儿。”
几个人都忙着往后退,我爹这时候也不敢再捣蛋,扒拉着右边的芦草想要从蛇群的右边绕过去。忽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在不远处响起,像是相互打架的泼妇怒极时发出的声响,又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叫,这一声尖锐的叫声可以引发许多不好的联想,让卧底后背发毛,腿肚子也直哆嗦。
几人面前的蛇群也听到了这尖锐的啸声,迅速的开始骚动起来,它们像是听到了什么指令一样,迅速的散了开来,‘沙沙’的蠕动着,有的往左有的往右,在众人面前散开一条路。
这场景让我爹好奇心大涨,踮起脚探着头看着面前的蛇,那些蛇嘶鸣着退避出一条路来,也不看三眼蛙几个,在两边继续缠绕着摩擦。
我爹后来非说这是蛇看出了我爹的真身,吓得屁滚尿流了。但我觉得这实在是不太可能,我的猜想在后来果然得到了验证。
三眼蛙止住了扒拉芦草的动作,看着眼前的蛇,又看着身后的几人,率先穿过了蛇群,说:“从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