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寂这话中包含了太多意思。先祖千尘羽化于此,这是世人不可知的秘密,为何他会知晓?他直念千尘二字,语气全然没有恭敬之意,反而戏谑味十足,这是何等的大不敬?
秦墨冷声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你到底是谁?”
玄寂看着浩瀚星海目光灼灼,说道:“站在老人家身后说话是不是太没礼貌了些?过来坐下说吧。”
秦墨心生疑虑,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走到了玄寂的身前,学着红烛的样子在离他五步之外盘膝坐下。
一老一少面对面,秦墨看清了这位老祖宗的面庞,说不尽的沧桑衰老,竟是不自觉在心中泛起了一阵唏嘘。
玄寂没有在意秦墨的小心谨慎,此刻的神情像极了一个孤独老人,只要有人陪他说说话,就会觉得很开心,他拿起身前酒壶开始往空碗里倒酒,皮包骨头的手微微颤抖,笑着说道:“而今这个天地间流传着很多关于千尘的传说,你听说过多少,说来听听?”
秦墨神情古怪,沉酿半天才说道:“先祖是世间第一个达到巅峰灵鼎的人,他独创了尘啸剑法,创立了尘剑山庄。”
玄寂饮了一口酒,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秦墨撇撇嘴,不知道这老家伙在搞什么鬼,又说道:“先祖剑法空前绝后,传说曾经一人灭了一个宗派.”
后面一句话还未说完,玄寂突然开口道:“你可知道那是个什么宗派?”
秦墨对他突然插嘴有些不悦,面色冰冷地摇了摇头。
玄寂放下手中碗,说道:“凌霄观。当年天下第一宗派,门徒上千,弟子遍布天下。后来凌霄观的观主得罪了千尘,中秋满月那夜,千尘一人临观,面对里里外外十八层剑阵,将凌霄观捅了个通透。凌霄观至此衰亡,千尘而后创立尘剑山庄,天下第一宗派易位,你手中的那把辟尘也是自那时起被奉为‘君剑’,天下剑者可以为之赴死。”
玄寂看到秦墨正神情古怪地盯着自己,便笑道:“你有什么问题?”
秦墨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玄寂自嘲一笑:“因为我就是凌霄观的观主。”
秦墨皱眉道:“你不像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玄寂突然哈哈大笑:“你别不信,当年幽冥与初零借着‘汲夜枯灯’将我复活,只是因为千夜想要借我之手统一剑宗。”
秦墨神情微凛,仅仅这最后一句话便让他对玄寂所说的话信了十之八|九。
“你究竟做了何事惹了先祖,让他一怒之下灭了你整个宗门?”秦墨好奇道。
玄寂说道:“和千夜让我做的事情一样,我想要统一剑宗,觉得天下剑法乃至剑派都是殊途同归。但千尘不乐意,他认为剑宗只有盛开百枝才能兴旺不衰。其实那个时候,千尘的剑法比我高不到哪里去,当他一人前来凌霄观的时候我还笑他蚍蜉撼大树,太不自量力了。不过,当他握剑释出了第一式剑法之时,我才知道我错了,原来他已经突破到了巅峰灵鼎。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灵鼎之上竟然还有一种境界,只看到他一剑破一我一阵,信手拈来,最后击碎我手中灵剑之后便扬长而去。”
秦墨神色冷然道:“难怪千夜会将你复活,原来你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玄寂笑道:“曾经或许是,但现在不同了。”
秦墨再次面露古怪。
玄寂不紧不慢说道:“败在千夜手下,让我一度不敢握剑。后来我诚心悟道,观星海而知天命,某日竟是不自觉步入了巅峰境界。但当我欣喜若狂地想要再找千尘一决胜负之时,才知道他早已死了。他的肉身融化在了这天地间,便是你而今身处的这座天峰岭。而他一身的剑意,便旋绕在山岭周围永远不会散去。你现在看到的满山星海,便是当年千尘悟入巅峰所留下的气息神识化成的灵点,这些灵点早已与天地融为一体,不消失不退化,璀璨不灭。”
秦墨震撼得无以复加,望着手中忽闪不定的辟尘油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惶恐。
玄寂颓然一叹,说道:“入了巅峰又如何?复活了又如何?就算统一了剑宗又当如何呢?我还是千尘眼中的手下败将,败者永远不会被世人记得,永远会被历史光明所掩盖,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就像世人只记得千尘而没人知道我玄寂一样,哪怕我此刻站在了剑宗的顶端,还是无法改变过去的事情。所以,这些都有什么意义呢?”
玄寂看向秦墨,好似这最后一句是在询问这位年轻人。
秦墨冷静说道:“先祖布灵结退除灵兽祸乱,为天下百姓造福,世人多淳朴,自然会记得他。而你又做过什么值得世人歌颂的事情?统一剑宗?杀很多人的人?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可笑?”
玄寂低头沉默良久,突然仰头朝天一叹:“心有不甘,却也服气。千尘啊千尘,我一生都没能胜过你,想不到如今还要被你的后人给教育一番。”
刹那,玄寂眼中突然射出杀意无数,冷笑道:“小子,闲谈结束了,将你的本事都拿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资格手握这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