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听完莫晓冰的述说,仔细想了一阵。
“我想是自我心理暗示的成分占多些吧。”我说道,给晓冰额头的创口涂抹上药膏后,贴上一方创可贴,所幸刀口较浅且平整,如果向左或者向右偏斜个4到5厘米简直不可想象的后果,可能以后就是独眼龙的人生了。
晓冰抚摸了一下处理好的额头,自顾自的打理起左手,我这时方才清晰地见到,在他左手掌心被称为生命线的掌纹上一道咧开的血口,这个尺寸可能会留疤。依照比较迷信的说法,可以说命数被截断了吧……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我忙不迭得拿起药水、药膏帮忙。
“回想一下前年考心理咨询师证书课程时候,解析梦境的内容没有好好学真是后悔,不过这个梦肯定是和老妈无关,哈哈。”晓冰略有自嘲的说着。
“你在弗洛伊德什么啊!”我大声说,白了他一眼之后,问道,“那么刚刚是怎么回事?这些伤口是我搞出来的?我袭击你了?”
被我连珠炮的发问问的有点懵的他连连摇头,说道:“你听我说下去,刚才那个噩梦太逼真,我感觉气喘不过来就一下子惊醒了,然后看到你这个家伙居然在梦游!”
“梦游?”
“我想应该算梦游吧,眼睛是闭着的。我跟在后面看到,你走到隔壁书房后,摸到了写字台上的笔刀,就这样。”晓冰做了个拔去笔刀盖帽引颈自戮的动作,我不由得背后寒毛直立。
“然后呢?然后你把我拉回来,按在床上?”我猜测道。
“就是这样,你力气比我想象中还大,从你手里抢笔刀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他这样轻描淡写地述说着,但是我能想象出当时是怎样一种修罗场:利器、鲜血、挣扎的肢体、未知的恐惧、钻心的疼痛,不得不说莫晓冰,你真他么是个汉子。啊,这样夸自己真的好么?
“我控制住你后,怎么大声叫你都不醒,睡的很死,后来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要说的就这些。”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那么在这里写上:‘以上几页内容我已看过,与我所说的相符’,然后签字并按上手印。”我开玩笑道。
“喂喂,你以为是在做笔录么?”
“那么,下面我来说了。”我接下去说。
晓冰一言不发地听我描述梦中的见闻,待手上伤口打理完毕,调整姿势,背靠床头的软垫坐到床头,手指颇为不老实地拨弄卷曲着我略显凌乱的发梢。
听我描述完,他说:”就这些?”
“恩,梦嘛,你懂的,做梦时候五光十色、精彩纷呈,醒来一瞬间那些你觉得精彩无比的情景,过上一小会儿,这些记忆迅速褪色,各种感动和美好、悲痛和残酷转瞬即逝。”
“那么,那孩子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说……不过……”
“不过什么?”
“模模糊糊地记得在我耳边哼了一段音乐。”我仔细回忆一下,继续道,“如果梦中的孩子真的唱这歌可能不太现实,那个年龄段的小孩不太可能听这种风格的曲子吧,应该是我自己的记忆交织在里面了。”
说罢,我轻轻哼起那个有些异域风情的曲调。
“就是这个曲子。”我说。
“沙尘的彼岸。”晓冰马上床头柜上的手机,说道,“我查一下,记得是这个名字。”
我靠在他右手臂弯中,看着小小的屏幕上的翻滚而过的图文。
点开一个链接后,熟悉的曲调弥漫在卧房的空气中。
“曲子有点悲伤嘛,歌词也很应景。”
我看着屏幕中滚动显示的歌词:
‘……
回应呼唤无悔献出此身
请你与我高飞……
所有的音符不觉都在寂静中渐失
纵然颤抖不安同样唱出歌谣
跨越那狂风让心奔向遥远的岸边
因为远方缠绵而永恒的音乐在召唤我……
穿越沙尘我们会在远方岸边相遇
那时交织的歌声珍藏于心
向着沙尘的彼方
……’
悠扬的曲调缓缓流淌,似是凝作实质的思念倾泻而出。晓冰用指掌梳理着我睡得有点蓬乱的长发,像是呵护女儿一般,不知为何我心中有点悸动,一丝不属于我的念想悄悄地在意识深处开始萌芽。
一曲终了,晓冰爽朗地笑起来,指了指我,说道:“我猜,这个孩子喜欢上你了,想和你在一起吧?”
他起身去卧房旁的漱洗间,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梳子,再靠坐回床上。“来,我给你梳头吧,快坐到我怀里来。”
我不置可否地依其所言。
梳齿轻轻划过头皮一路往下,头顶几缕不屈的发丝渐渐被温情驯服,老老实实的蛰伏下来。心中腾起一种完全不曾体会过的舒适感,甚至错乱得觉得确实是父亲给女儿这般柔情似水地打理长发,一时间像是被挠到恰到好处的猫咪一般,享受地眯起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