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线下,只见一大串枯发蓬乱的干瘪人头悬在半空,摇晃间,发出刺耳的沙沙怪响。
人头铃?
什长大惊失色,一屁股跌坐在地。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一个呼吸过去……
两个呼吸过去……
三个呼吸过去……
什长双眼圆瞪,猛地跳起来,哑声道:“好你个公冶亡羊,差点把老子吓……”
没等他把话说完,公冶亡羊已经笑得满地打滚。
用树枝挑起来的人头铃,此刻被丢弃一旁,几个好奇的士卒便围上去看个究竟。
“只是……开个小玩笑。”公羊笑得肚子抽筋,好不容易才爬起来。
“玩笑?”什长眯起眼睛,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回头一看,却见那根原本停满寒鸦的木柱,顶端赫然钉着一颗血淋淋的狼头。
而钉住狼头的不是别样,正是一杆军用箭。
“公羊,你……这是故意作弄老子?”什长思前想后,登时怒极。
寒鸦是食腐动物,对于血腥味十分敏感;正因为这颗狼头,寒鸦才会被吸引到木柱上面,形成一根既像怪人,又类似人头铃的东西。
没有这根东西作铺垫,什长也就不会被突然出现的人头铃吓个半死。
“冤枉啊牛哥。”公羊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用狼头可以把乌鸦吸引过来?就算知道,这些乌鸦也不归我指挥,谁料到它们会摆出这种形状。”
什长仔细一想,觉得好像挺有道理,于是问:“那你在哪儿找到的人头铃?”
“就挂在附近一棵枯树上面。”公羊说,“我在树上发现了割狼头的凶手,一箭射过去,凶手没射着,倒是误打误撞,把狼头给钉在了木柱上……”
什长皱眉。
“然后,我就发现那些寒鸦开始聚在柱子上,从远处看,像极了信里描写的人头铃。”公羊以十分严肃的语气道,“看到这么好的机会,我怎能放过?就先把你们引到木柱附近,自己再挑着人头铃,从后面慢慢接近……”
听到这里,什长哪里还不明白。
公冶亡羊根本就是存了心要作弄自己!
“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什长心里那个气啊,可也拿这个大龄熊孩子没辙。
“牛哥,放松一下心情,有助咱们弄清楚真相。”公羊笑嘻嘻地搭住什长的肩膀。
“真相?什么真相?”什长疑惑道。
“这个,就是解开真相的关键。”公羊走到木柱边,伸手将钉在上面的狼头取下来。
众人围过来,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狼头的天灵盖被掀开了,露出内里空洞洞的颅腔。
“脑子呢?”什长呲牙道。
“我们遇到了生食脑子的怪物!”有人惊叫。
“难道是僵尸?”老兵皱眉道,“传说中,有种僵尸专门吸食脑浆。”
士卒们一阵骚动。
狼脑是脑,人脑也是脑,一想到自己被某种食脑怪物盯上了,大伙儿的后脑勺都是凉飕飕的。
“而且,这还是个胡人僵尸。”公羊从狼头上拈起一缕细细的黄色毛发。
众所周知,胡人的发色多种多样,黑、红、黄、白……应有尽有。
“奶奶的,连胡人僵尸都打到我们中原来了?”什长震惊。
“我开玩笑的。”公羊一本正经地说,“这根本不是人的头发。”
“不是人,难道是鬼?”什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啊,不对,僵尸本来就是鬼……”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公羊却故意卖起了关子,“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
“这是猴毛?”什长马上反应过来,“难道你想说,割头食脑这些事情,都是猴子干的?”
“没错,就是猴子,牛哥你太聪明了。”公羊用力拍着什长的脊背。
“臭小子,胡扯也有个限度,你当老子好糊弄?”什长怒道。
“啊,我明白了。”李山根两眼一亮,大喊起来:“你们别说,还真是猴子干的。”
“不会吧。”什长狐疑道。
“不是普通的猴子,是猱。”李山根解释道,“猱特别喜欢吸食脑浆;它们的爪子很锋利,可以轻易抓穿骨头,一大群出动的时候,就连老虎都不是对手。”
“真有这种邪门玩意?”什长讶异,“你们不会是合起来骗我吧?”
“猱自然是有的。”老兵清咳一声,开始讲故事:“十几年前,我亲眼在山里见过一只被吸干脑髓的老虎;当时听猎人说,老虎喜欢让猴子帮自己抓痒,于是猱就装成普通的猴子,趁着帮老虎抓痒的时机,把虎脑给吸干了——当然,这邙山里究竟有没有猱,那是另一回事。”
“有,绝对有。”李山根很肯定地说。
“就算真有猱,也不对劲。”什长提出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