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完，公冶亡羊随手收起信纸。
这封百年旧信的内容，被他绘声绘色地读出来；虽然信中多处破损，有些内容语焉不详，但在场众人仍是听得毛骨悚然。
同时，也留下了诸多的疑问：
写完信后，王小二究竟有没有活着离开邙山？
悬空山洞中，真的是僵尸复活？
那半截很值钱的铸天残书，又落到了谁的手里？
这些疑问暂时还没办法解答，但公冶亡羊至少可以肯定一点。
很明显，虞大将军所要移葬的先人，正是信中提及的主要人物——古玩店少东家，虞玉书。
整整过去了一百年，这个虞大将军，究竟是虞玉书的哪门子亲戚呢？
山风呜咽，带来丝丝凉意。
“对这封信，大伙儿怎么看？”公羊喝了一口水，悠然问道。
“咱不识字，没法看。”某个士卒举手道。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信写得跟说书先生似的，太假了。”队伍中年纪最大的老兵说。
“我倒觉得，肯定是那个叫王小二的人疯了……”另一名士卒道。
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
像这类怪闻异事，确实是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
篝火烧得劈哩啪啦，火星在寒风中跃动。
“山根，你是本地人，你来说说？”公冶亡羊转而对李山根道。
“俺就讲一下俺知道的吧。”李山根说。
见李山根真的有话讲，所有人都望向他。
“其实……”李山根回忆片刻，“人头铃这东西，我小时候还见过一、两回；不过嘛，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
“还真有这种邪门玩意？”什长呲牙道。
“对。”李山根很认真地说，“听老人家讲，就因为没有了人头铃，山鬼找不到离开这座大山的路，才会到处害人。”
“那袭击这些人的，会不会就是山鬼？”有人问。
“山鬼应该没有这么凶猛吧。”李山根挠头道，“我是没遇到，不过听人说，山里好像有非常巨大的野兽出没；信里那几个人，许是遇到了一种我们没见过的野兽。”
“野兽？”
听到李山根的话，一众士卒心中都有些凝重。
比起虚无飘渺的山鬼，自然还是野兽的威胁更实在。
“这座邙山，还真不太平呐……”公冶亡羊叹道。
“好了，废话少说，赶紧睡觉。”什长霍地站起，“明天一早起来赶路——延误了军令，我们全都得掉脑袋。”
士卒们笑闹着，一哄而散。
“俺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咱们。”临睡前，李山根冷不防又来了一句。
就像要响应李山根的话，林子里传出一阵不知名动物的低嚎。
什长不禁打了个寒颤。
刚刚才消散的恐怖气氛，又再一次笼罩在众人心头。
这座黑黝黝的山林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危险？
但公冶亡羊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懒洋洋地躺在草叶铺上，哼着小调，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一夜无话，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什长的大嗓门将所有人吵醒。
“你们这些懒鬼，都给老子起来。”什长逐个踢起赖在地上的士卒。
伙头拿出碗瓢，正准备生火做饭，却听到李山根一声惨叫：“谁？谁干的？”
“一大早的，喊个鸟？”什长骂骂咧咧的，走过去围观。
但他马上闭嘴了。
公冶亡羊觉察有异，一个翻身，发现李山根身边围了一大圈的人，全都很沉默。
发生了什么事？
公羊伸着懒腰，拨开人群，探头一看：原来是昨晚，李山根摆在石头上的二十四个木人木马，竟被逐一割掉头颅。
一颗颗细小的木头脑袋，凌乱地散落四周。
公羊随手捡起一个木人，发现断口处虽然光滑，但表面参差不齐，并非一刀两断。
“十二个人，十二匹马……指的，不就是我们吗？”有人突然惊呼。
公冶亡羊心中一动，仔细数来，居然还真是这样。
什长这边，总共十人，再加上他和李山根，不就刚好十二个人么。
至于马，十一匹驮人，还有一匹驮行李，恰好也是十二。
十二个木人的脑袋落地，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当兵的人，过着刀口舐血的日子，最讲究彩头；大清早遇到这种事情，一个个的脸色都很难看。
“木人无首，活人断头。”有个老兵沉声道，“凶兆，大凶之兆啊！”
“凶你的头，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马上滚出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什长怒极，当即叫嚷起来。
士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作声。
“依我看……”公冶亡羊说话了，“这不像是内部人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