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葬佛岭上空密布的乌云,将拂晓的曙光碾压成了一条微茫的白线。
黄眉把人种袋挎在肩上,对二鬼笑道:“二位幽冥界的朋友,现今已过了卯时,葬佛岭的气候虽是古怪异常,难以捉摸,不过从此刻开始一直到辰时的这两个时辰内,是一天之中最安全的,二位如果觉得方便,就请现在与我一同去往通天浮屠塔吧。”
二鬼抖了抖身子,把刚才的疑惑暂搁一旁,在对视了一眼后,向黄眉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徒步而行,出了小雷音寺,继续往西边而去。
可在他们走出一里路后,小雷音寺底下的地面开始逐渐塌陷,旧墙绽开,撕裂出一道道一手宽的缝痕,屋盖洞穿,空气中到处飘扬着粉屑灰尘。
不过一炷香,整间寺庙便毁成了废墟,昔日的小雷音寺,只余下了如今的断壁残垣。
两道士在云中穿梭,一路上无时无刻不寻着黄眉与二鬼的踪迹,可在行了五里路后,便迷失了方向,不知该往何处追寻。
黑衣道士沉不住气,发泄道:“黄眉那贼人不知用得是什么法术,先前五里路我们还能寻到些蛛丝马迹,现在倒好,连个人影都找不着!难不成他们都躲到地下去了。”
白衣道士也是一头雾水,但他并没有只顾着生恨,而是静下心努力思考着所有的可能性,但即便如何冥思苦想,最终也没得出能令自己满意的结果。
眼见东方发白,很快便会夜尽天明,两道士的内心惴惴不安,虽然他们早已坚定要脱离幽冥界的念头。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我们找不到他们的人,那我们就去浮屠塔设伏,到时,他们还不自投罗网!”白衣道士思忖道,“只是那通天浮屠塔会在何处?”
这时,天边发白,黑雾散去,在两道士驻留处往西约三里的地方,一座佛塔若隐若现地扎根在平地上。
两道士心头一惊,知道这就是黄眉口中所言的通天浮屠塔,也未有所顾虑,捻个诀,以最快的速度腾云相向。
通天浮屠塔虽名中含“通天”二字,但实际高度却不过为一百尺,还未接入云霄。
全塔为仙石所修筑,前后百余年间,又历经黄眉几度完善修葺,才没让佛塔有一丝破败的迹象。
两道士纵身下来,移步走近了佛塔,开始驻足仰望。
此地山明水秀,与葬佛岭别处的荒凉贫瘠大为不同。
“这就是东来佛祖的魂归之处。”白衣道士嘴里小声念着,不知不觉已经屈膝下跪在了地上,“东来佛祖明鉴,我在此诚意礼拜,望请佛祖保佑,能助我收服黑白无常,安心得享天年。”
黑衣道士见他下拜,嘴里又嘟嚷不休,虽也想请愿,但他不信佛教,便道:“白阴使,快起来吧!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跪拜的,这东来佛祖都已经死了两千多年了,尸骨都早已化成了灰,你还拜他做什么!而且,即便佛祖在世,你求他帮你杀人,以他那套理论,可不会让你如愿的,相反,他还会劝你放下屠刀,并阻碍你行凶!”
“也对,这一切只不过是我的妄想罢了,我不努力,谁都没有责任一定要相助我!”白衣道士站起身,拭去了膝上的尘土,望了望周遭的布局,又瞧了佛塔一眼,道:“这里地势平坦,没有什么山丘土壑,看来我们唯一的躲藏之地就只有这佛塔里面,可是……”
“那就这么办吧,虽然擅闯佛祖的埋骨之塔,是为大不敬!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东来佛祖向来心善慈悲,定然不会怪罪我们的。”黑衣道士说完这番自觉很有道理的歪论,双袖一摆,大步往佛塔大门走去。
可他刚一叩门,门匾上被黄眉施法的符印就将他震飞出去了十尺开外,摔得他鼻青脸肿。
白衣道士急忙退后,过去扶起了倒地呻吟的黑衣道士,道:“黄眉居心叵测,两千年年,连那黑熊精都不能参透佛塔的秘密,我们怎么会是他的敌手,还是另寻他法吧。”
他虽如此据理,但心里却萌生了另一种解释:“先前你道佛祖已圆寂,不会再有所作为,现在尝到了苦楚了吧!”
这时,从东面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两道士情急之下,躲到了佛塔的背后,又悄悄探出头,看了看来人的身份。
不久,远方的黑点越渐清晰,再走近后,来人确实不出两道士所料,正是黄眉和黑白无常。
二鬼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通天浮屠塔,对东来佛祖心生敬仰,纷纷叩首跪拜。
黄眉身居一侧,眼见二鬼行此大礼,他也未作表示,而是站定身子,双眼紧盯着佛塔。
忽然,他瞋目切齿,将人种袋别在腰上,手中变成狼牙棒,转身过来,对准二鬼的天灵盖,就要打将下去。
二鬼本一心拜佛,岂料黄眉会突施狠手,猝不及防之下,二鬼以手相抵,结果被他打伤了臂膀,顿时血流如注。
“长老,你这是为何?我们可不曾得罪过你!”二鬼虽知黄眉喜怒无常,但也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在东来佛祖面前杀人。
“你们两个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