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的在问天府圈了几圈,恨恨的说,“对,就是它了。”
“看来他们是兵分二路,完成在问天府的汇军啊。”莫闻人明白的有些晚,被几双眼睛一刺,方知世间残酷的形式有许多种,有时候并非生离死别,即便只是一个不屑的目光,也堪堪比刀子还残忍。
“好大一桌菜啊。”许是有些饿,长宁丢了石子,无力坐在地上苦笑打趣,“看来我们这些还尚未攻下的城池,对于他们来说,也无非是些残羹剩饭啊。”
这时, 有人过来禀报:“将军,城外有几百灾民,听到消息说要打仗了,要求进城避难。”
莫闻人正心烦,挥挥手要来人退下,“这种时候还避难?万一内里有北燕的奸细呢?谁也不许开门。”
“慢着,将军,放他们进来。”苏长宁一拍大腿,有点贱贱的笑,对来人说“你在前面引路,带我去看看。”
莫闻人闻着机会的味道,精气神儿从每处骨子里渗透出来,一下子就满面春风,他正欲表扬几句,刚一张嘴,恰逢苏长宁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正跟着来人往外走,那双几乎要露出脚趾头的鞋踢起的灰尘坚坚实实的呛入他的肺里,连着咳嗽好几声。
澜山和沧山之间的山谷叫落凤谷,是个在苏黎手中就修建的可以摆入数万军马的空旷战场,从落凤谷出去约摸十里处有座歧元寺,这段路称为人肠道,过了寺庙后,道路通往北燕领地,叫鱼肠道。歧元寺现在即不属于北燕,也不属于南陵,是个独立的所在,寺中和尚据说都是隐于世的高人。
寺庙前面有一处简易凉亭,原本是卖些茶水给过往路人,但现在一听打仗已弃之于荒野,竹凳子上一坐下去就是一屁股灰。这个时候正是日中,秋阳还是十分干燥热烈,路边灌木丛裹满泥浆,一副蔫头搭脑将死模样。
这是一个南来北往的孤立寺庙,周围一小片绿地,常有马贼在周边游弋着,抢夺过往商人的马队,但是马贼其他什么商队都敢截,唯独这歧元寺不敢入半分。据说对这寺庙的无心大师敬畏的很,凡是插了歧元寺旗号的商队一律通行无阻。
远处,灰尘滚滚,转眼间天地风云变色,北燕军的铁蹄到达了歧元寺的门口。
队伍最前面,有两个人傲傲然临风而坐,高头大马,鲜衣盔甲,他们的身上,有一种在这个浑浊的俗世中令人渴求的东西,年轻的笑容,和那种激荡澎湃的热情。
前面不远处歧元寺三个大字金光耀眼,灼灼有力,两人对了一眼,其中庞即立即命人就此安营,搜查四周,巡视地形,而池晏勒马回转,向丞相宁越报告情况。
歧元寺位于人肠道的中轴线上,中轴线上的建筑由东西向排开,即便不入寺,宁越也知道内里的情况,依次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藏经阁,天王殿前钟楼鼓楼对峙,伽蓝堂祖师殿相对,法堂前为斋堂和禅堂,后为方丈室和戒坛,另有五百罗汉堂金身,巍然一体不可侵犯。
闭着眼睛,宁越想起放生池连着的小河,岸上铺满了各种名字的花草,水里也长满了碧绿的水草,无骨乏力,却也袅袅娜娜,岸边上,长着几株雪梅,超然脱俗立于尘世,无争无求无诉,那是他曾经最喜欢的放松方式,睡在雪梅树下,身边整个河水像块滑腻的碧玉,而他,也安心的像是雪梅树下绿盈盈的一株薄荷草。
“丞相在想什么?”须臾喝得醉熏熏的,从马车上一摇一晃着出来,须臾乃是宣王之十公子,此次被宣王派来监军。他打量着宁越,此前两人关系并无太多交织,因为宁越一向对公子之间争权夺势行不表态,不站队之态势,故也一直相安无事。北燕宫中一直流传着一句话,“白首无相知,唯有宁越兮。”讲的便是宁越可以是任何人的好友,哪怕是表面上的,但却没有人是他的知心。
宁越回转身,行过礼道,“公子,您有所不知,这歧元寺对于我算是故地重游,我曾在此生活过十年。这里的方丈无心大师,便是我师傅。”
提到无心大师,众人不由神色肃然,当年一代宗师宇明远拒帝王之邀,于山郭城野私立学院,开山立派,名下学士不论富贵,兼无有二,以致名师谋士层层辈出,桃李满天。后北燕威王行三顾之礼,以太子太师之位邀其入朝,也未能动其心,摇其意。后威王觉得有失尊严,便命人削其为僧,遁入歧元寺,取法号无心大师,终身不得再收弟子,至今,年岁九十有余。
公子须臾叹道,“原来丞相是当年名动天下的宇明远的弟子,果然是实至名归,丞相大人,看来你是不大愿意讲关于自己的事啊。”
“我只不过是个孤儿,得无心大师收留,稍有所成,后来蒙宣王赏识,才得以有些异彩。”宁越回道。
“听说这无心大师当年还偷偷收了一个关门弟子,便是这澜沧城中的苏长宁,丞相,真是如此?”池晏牵着马过来,站在两人身边,宁越抚抚马背,笑意盈盈,温润有加,“我自小便在这寺中生活,而她过来时三岁,我四岁,共师五年有余,后来我遵师命开始周游列国,开阔眼界,自此便没有了任何联络,想不到,再次见面会是兵临城下,拼死相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