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连筷子都省了,直接用手抓着鲜嫩的糖醋鲤鱼进行大快朵颐的战斗。
那是过去,今天的咱好像一点儿也没有觉得糖醋鲤鱼的味道有多么鲜嫩,甚至那咋也遮盖不住的鱼腥气还破例熏得咱的眼睛生疼:“荷香啊,你在哪儿?没有了你,谁知道我最爱吃鱼的眼睛呢。她们这帮狗奴才没有一个好货色,哪个不是歪瓜裂枣的那样难看,关键是,她们眼里只有咱娘这个实打实的主母。咱这个没有长成,搭不上主子末班车的小姐,人家咋能放在心上呢?”
“拿走!拿走!统统给我拿走!我啥都不吃!”荷香的丽影刚刚在咱的眼前闪过,咱的无名火就紧跟着勃然喷发了。
“小姐,你好些天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你多少将就吃一点儿吧。都说人是铁饭是钢,老不吃饭怎么好呢。”饼儿大约还是心向着咱的,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地劝咱。
你劝得着咱吗?咱不等她的二遍劝说的话语喷薄而出,咱就出手了,家居的裙袖轻轻一带,那些杯也碟也的,先是开了一场最没有秩序的交响音乐会——乒里乓啷乒乒乓乓,碎得那叫一个响亮。又立刻在咱的木地板上开染了最富色彩与生机的五彩颜料铺:红的红,黄的黄,白的白,绿的绿……
“你不吃,你不吃……”饼儿傻了似的,呆呆地愣怔了许久,想要埋怨,埋怨的话语大约都溜到半途了,还是硬生生自己给收了回去——她有资格埋怨咱吗?她敢埋怨咱吗?
不晓得第几个午后了,管它呢,这东升的太阳打西边规规矩矩落下。它就是不听话地从北边升起,或者从南边落下,或者根本就不落下,还要后羿拿着弓箭追逐它。可惜,现在上哪里找那么大能耐的后羿来射这日头呢?
咱正在懒洋洋地歪在咱的床上打瞌睡——没有了荷香那个机灵古怪的小丫头,咱的主心骨儿好像都给抽走了,咱的瞌睡好像太多太多了。夜黑咋睡也睡不着,白天咋睡也睡不醒,一推开午饭的饭碗,咱一准儿困倦得要命,哈欠连天那种困倦。常常是饼儿还没有将咱的鞋袜脱掉,咱就迷迷瞪瞪睡过去了。
真要咱完全睡得香香甜甜,似乎也是咱做不到的难事。咱在睡着,心在醒着。这不,有人蹑手蹑脚地走在咱闺房的轻微脚步声咱也听得明明白白,咱就是不理会她,还在床上假寐。
“小姐最近睡得好吗?还是以前那样子吗?”这来的果真是咱的娘亲——算你还有些良心,至少没有把全部心思都用在咱爹那个花心大萝卜身上。用了又能咋地,不还是收住人收不住他的心吗,他不在咱家搞那些花枝招展的邪乎事,他都不会借口去收租子,还到外面花天酒地,只怕毛病都惹上身了,野孩子都快可以问你叫大娘了吧。也许,还不如将那些花儿枝儿的收在家里还安全些,虽然看着不够舒心,至少用着放心。
“不好!还是那样,晚上老睡不熟,彻夜黑滚床板,还老说些鬼啊神啊的梦话,可吓人了。白天呢老昏昏欲睡,咋叫都不醒!吃个饭,还是趁她啥时候醒了,就赶紧哄着喂两口。碗一丢,就又呼呼大睡了!”饼儿啊,你说那么些废话干什么——咦,咱果真说梦话了吗?
“唉,这可怎么办呢?这孩子,咋会这样子呢?老揪了大人心呢!”咱娘捶胸跌足的,大约真的为咱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