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真的是日暮途穷,面对西山薄日,薄暮之下,站在车流如水,人流如织的大街边沿,一片迷茫。整整一天,他滴水未进,粒饭未吃,已奔波得筋疲力尽。身心交困。拒绝了一天的食欲被饥饿唤起。他只买了一瓶矿泉水、就一个冷包子。蹲在大街边,看着情兴志满的游人此时正悠然自得地闲情逸致中,看着行色匆匆的足在眼前晃动着,穿高跟鞋的,有足着破鞋的,他都有点头晕了,他已是一无着落地瞎撞了一天,这时不仅是疲惫不堪,还感到是身心交瘁。只想好好地歇会儿,这时他、好想找个地方,就是即地倒下,他也恨不得睡巴格拉子******睡个天昏地暗!该去的地方,他去了(包括小米的公司),能求的人,他都尊严屈辱地求了(连她的老板)。不怕担待起厚颜无耻,堪至是讹诈恐吓,软硬兼施,但所获甚微。微不足道。杯水、车薪!与那昂贵的医药费相比,啊,杯水车薪也够不上。那只算是涸辙之濡!
他已食不甘味。透过苍笼暮色中的街市。人们此时正是行色匆匆地赶,往回赶,赶回家。他突然想起三亚那奇遇的意外之财。所谓的街头艺人,他又为什么不再操持那家伙试试呢?
随之,他也摆开了阵势,放下尊严,为了小米,将那黑色绒盒子打开,从中扣出那铮亮鉴人的黄铜,站在街沿,膀着椰子树,当街吹起他的萨克斯。
这时,迷茫昏暗的夜色里,光怪陆离的灯光,交织着、一罱巨大无边的惆怅,习习夜风中不甘寂寞的乐曲,轻柔地飘逸,漂浮着那一种羞涩的情韵。
哀怨委婉的旋律,柔软悲切的音色,在****的夜色中飘浮,凄迷的情怀在风中徘徊,晃忽的忧郁在物欲横流的夜中暗暗流淌。
此时他、烦乱的心灵,晃忽的情怀,尽在无处可敞开的旋律里,借一缕夜曲,抒发内心深处那无着的愿望。一股压抑的忧虑,无限的祈盼,像那飘然天籁漏下的潜流,在这物欲横流中悄悄地潺然,带着那深切的渴求与希望,呼唤着过往路人的心灵!
自夜光里暗淡逆光的萨克斯中、潺潺流淌而出苦涩的涓涓细流,柔软的旋律中,轻轻漂浮着莫大的,对路人慷慨的企待,希望再次遇见三亚的奇迹。
他双眼只在黑暗中紧紧盯着眼下敞开的那只打开的小箱子。
有人为他留步,他的四周开始有了听众,有人开始往那慷慨地敞开的箱子里投币!
他一连吹了好几曲。他每吹一曲,歇下来,忘不了要对解囊的听众鞠躬谢意。为了多让善良路人多解慈善,他不歇地吹了好几首。有当下流行的,有他最得手应手的。他简直要吹得筋疲力尽了。
但命运作弄人。这次,幸运之神不再眷顾他。他睁开眼睛,目前的景象令他大失所望。看着小箱子中那廖廖几张零票,让他大失所望;他还是客客气气地向与他伸出布施之手的路人深鞠一躬,不敢停停留,他还要赶向他最后寄予厚望的地方。只能匆匆收拾好家伙,直奔蓝梦!
尽管这时他已不敢抱有太大的渴望。但也只能这样了。尽管他也有点无颜回东江。但他真已是一无去处,为了最后的一点点希望,只得逃离垓下过江东。
那已是他最后的希望所在。一无去处。赶到蓝梦时正是时候。也由不得多想,他这时能做的事也只能是呼唤,呼唤沉寂于别人良心深处的慈悲与善良。呼唤人们善良中的慷慨。想让他们看到一一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让这充满苦难的人间多一点温暖。将这人世间变成一个仁慈、善良、互助、慷慨的,为人间苦难分担道德仁义的一点责任。
高梁别无去处,只能匆匆忙忙赶往蓝梦,希望在那能得到一点慈善的帮助,带上无处可安放的、最后的一点微薄而且是最后的渴望,他此时唯一能帮他的,他只能想起蓝梦了,已是别无选择。到蓝梦时正是时候。当他急匆匆地要往内冲时,突然被人拦住,愕得他不禁一愣!
“老高!”
“哦,黄大姐!”此时他才回过神来,此地遇上黄大姐,高梁不禁感到很亲切。
“你遇见陈医生了?”黄大姐迎头一句莫明其妙的问。
“陈医生?”高梁很意外,有点惊觉似的,环顾四向。“她在这?”
“她刚才还在这。”黄大姐像有话要说。
“她来这干什么?”高梁有点不解地压抑。
“看来你俩……真是错过了。前脚后跟的。她到处找你!”黄大姐却正不解地看着他:“好几天没看到你了。哪去来?她前天就来这找过你!我是说陈医生,到处找你,还去过医院。也不在。她来过这几次了。说是看到你,要我转告你,她要你回家。有事。”
“是什么事?”高梁面露不愤,心中了然,还能有什么事?
“她没说。”黄大姐答道。只不解地看着他。
“唔。”高梁好像知道妻子是为了啥而来。但那已是无所谓了。反正已经这样。“她问过你什么?”
“也没问什么。只是……你……真的跟那女孩子……”黄大姐小声地谨慎地,还是一问。一时也拿不准。不相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