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只怕****不再开
面对万家灯火,高梁他,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怕已是有家难归了!一种畏途,不敢回家。看着阴沉的天色,他这时,很想回家。这时才感受得到,那家所给予他的那一缕温馨与安宁。或许他真的错了。此时他、真不敢回家。
他反而怀眷起那米米米赁居的,被拆了的小屋。至少也有个投宿处。
他漫无边际地,沿着街道彳亍,徘徊,彷徨。身不由己,被紧紧地夹肘在如潮汹涌的车水马龙当中,亦步亦趋地,他的单车与别的小汽车同步,并不是很宽敞的街面显得拥挤不堪地龌龊!七拐八拐,简直都要将拐糊涂了。但一个方位、却像在冥冥当中指引着他!
仿佛身后有某个神灵推搡着,不自觉地,已站在了可说是家的妻子的住宿门口。不知怎么,他总有点、不再是家的感觉,确实说,这儿,就是妻子的单位宿舍!但是他,像那识途的老马,像那蒙眼推磨的驴。他下意识地掏出钥匙,那一刻,他愣住了。
他兀地、都不敢将钥匙插进门锁了。也怕拧不开!
——我这是回家?!此门还会为我倾开?
——算了。还是到别处先找个住处吧!反正迟早也是要在外面找个落脚处。你该不会带温暖也回这个家吧?惠如她肯定不会接受的。你真还能丢下米米?
正在回身那一瞬间。那紧闭的门、突然打开!早已绷紧的心弦不由得还是愕了他一跳。
——啊,看你,真是风声鹤唳了!你这不是回家吗?
看着正站在门口的妻子,他笨拙地问:“你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你还知道天色已晚?我以为你真的不回这个家了呢!”
……唉,我还以为是你、再也不为我倾开这扉****了!
“你刚从医院回来?”
“是的。”
“怎么样了?”
“你说是米米?哦,苍天怜悯吧!她都开始好转了。她正想明天出院呢!”他正想借此机会向妻子透透口风。
“你该不会是想将她带回到这儿吧?!”惠如像已看出端倪,先发制人似的,淡漠地问,眼中有一种无法分辩的神情。
……他一下子被噎住了,无法回答。他还真的,正抱有最后的一点希望。他想尽量、做最后的努力,看来她、听口气,那已是不可思议。他也就不敢此时再将那事牵涉。也没精力还为那事节外生枝。
“我也不知道!”他措手无策。“她原来租住的小屋被人折了。”
陈惠如不再说什么。
“你还没吃饭吧?!”妻子倒像是看出来了。
……他已是浑身没劲,有气没力地下意识的轻轻摇摇头。真的忘了。本是想在外面随便应付一下的。但回来太匆匆,竟然都忘了!滑稽。
这时才想起、下意识地一摸口袋,它早已空空如也!要不是回家,恐怕他,真要饿肚子了。天哪!
看来妻子真的没留与他那一口粗食。他不怪她。只是心底……不禁要掠过一缕淡淡的凄寒。联想起米米她,那些一病不起的日子,她独自一人,守着那冷落的床榻,真不知是怎么挨着过来的。禁不住那、自心底涌起的酸楚,眼中不禁一阵炙炙地潮热处然,那才真是、侵心彻骨的凄凉!
已是一整天,此时也已是疲惫不堪,又饥又渴。不敢问,妻子是否还为他留那一口剩饭。
“我去下点面!”妻子说。
“算了!还是我来吧!那些日子,大都这样,有时半夜回来,连面条也没下得吃。都过来了!”像是让他消受不起,自个知趣地,进了狭隘的厨房。
“那几天留了饭,你又不回来!我都以为又是……”
“可能我不该回来。我突然回来,让你意外了!”
“看来我真的不该……”她哽咽着回身回到她的房间去了。
这却让他、心里……他也并不想这样。真不知是怎么了!
他呆呆地站在妻子的门前,好几次,他想推门踅进去,但又没勇气叩门。他知道,这一次,实确是让妻子失望了。
他想对妻子开诚地说出他此时内心最隐秘的话,但话难以出口,像是找不到语感,无法进入那种倾吐的状态,像是被什么卡住了,要讲的话,此时反而显得是佶口聱牙地,被堵住了似的,张不开嘴。他心里明白,只在悄无声息地说:经历了这一切意外的事,让我想起了许多,我无法轻易放弃我们已有的这一切。但就是,理智与道义,在此时,好像是有悖于常情。我本不想、丢下已得到的,但就是,我也无法丢下正在天灾边缘的米米。毕竟还未到了山穷水尽处。我应该面对自己,给我时间。
他坐在空落的客厅里,默默地抽着烟,看着袅袅升腾的轻烟,看头顶那已在剥落的天花板,久没拂扫的屋顶,蛛网遍布,沾满灰尘。他歇了一会,才悄悄起身,洗了个澡。下意识地,当他企手试着、想摔推开门,但还是没勇气,只好回到他那久已有点荒疏了的小房间。
他下意识地抽开他那小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