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互不搭理,各守一爿凝静的空间。仿佛要回到各自应该回到的位置,好像宇宙间二颗遥远的恒星,既不离、也不即,各守轨道。俩人都像是堕落到了渺无人烟的太空中,飘浮着,足不带地似的,像个外星人;一整天的、锅悬灶冷,瓢碗不动,谁都不想过要吃饭。真被窝囊着的一肚子闷气给撑住了!高梁也意识到了,刚才真是中伤了她。冷静下来,他也意识到理亏,他也是一时无法收束自已。但妻子此时,分明就是在回避他。他也是找不出实在、充分的理由,他想解释,也无知怎地开口。她显出已心灰意冷地,先将你撂到一边再说。好像他在她的眼里,他成了累赘,只是个摆设,多余的摆设。既不惹你,也不搭你,更不理会你。他成了个障碍物,着意在绕过他,只一心****的琐事,每事总要躲过什么地回避他。她再三地搓地坂,冲厕所,收拾房间,擦拭厨房,重复着。好几次,他想帮忙,却被挡着。要么干脆丢下,走开。不让他靠近。像真要将充裕的空间留与他。
“你还要怎么样?你可以骂我,打也可以。我保证三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本是文革时解放军对造反派的诺言,还有一不,他想不起了。“我跟那女孩子只不过……”
他已没资格说只是朋友之交。他成了趁火打劫的有责者!
“……”她欲言又止。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只失望地望着他,很遥远的样子。“只不过什么?我也并不说你们有什么。”
“唉。算了!真的随你吧。有些事我也一时说不清。”他真的很内疚:“她是个很不幸的女孩子。她已……”
“这世界本身就是不幸!”妻子愤愤地斥责着。“谁是幸运的?”
“那也算了。看来你已真的容不得我。”他忍气吞声,不想与她为这事发生争吵。这楼里的住户,大都是她的同士,争吵没什么好结果。再说了,妻子一向好强,人也真的很争气。他一贯也都让她一点。况且他也有点自悔是理亏。拎起那个盒子(萨克斯):“我知道,这是你的地盘。即然互不相容,当然知趣的应该是我。那我走!”
看天色也不早。他首先想到外面找点吃的。
此时他身上所剩无几,都是三亚所剩余。勉强也只能应付个三几天吧!
“你还要去哪?‘蓝梦’的工作我辞了!”她冷冰冰的说。不当回事。
“你这是……”这叫他大为惊诧。她怎会这么专横!此时那已是他最后的爿立锥之地。他已不能失去。随之也就、随遇而安的样子,既然木已成舟,他也就不再异议,只冷漠地说:“那也好。我必须将这萨克斯交还与他。这不是我的东西。”
“他说你喜欢可以送给你!本来也说好了,这东西应该归于你。也算是一年的服酬!”
他这才想起,停下脚步。此时他、意识到了,现在他仅有这没用的东西了!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贪婪。不要!我们有约在先,我不能违约。应物归原主!”
“今晚你要真迈出这个门,就别回来。我知道,你是想到那妖精那儿去!‘蓝梦’只是借口。假若真是冤枉了你也该开明布公地,只要你讲明白,我不会是你俩的障碍物。绝不会!”
“但,是你不由得我开口。”
“是我?不是你?”
俩人仿佛堕进了火药桶里。整个空气里都在弥漫着浓浓的火药昧。
高梁还是忍辱负重地、迁就了。像个雨后的蛤蟆,有气出不得,憋着。几乎要成只神黾了!他也自知有理亏处,计较不得。男子大丈夫嘛,能屈能伸,怎与女人一般见识?拿得起、也该放得下,由着吧!让时间证明。
偏偏这时,那不知趣的传呼机,不解风情,不甘寂寞似的兀时尖叫。愕了俩人一跳。在这狭隘的空间里分外地剌耳,像怕俩人也将它也给忘了,也要证明它存在的理由。岂有此理!
“你好不忍心!不给她回机?”她幸灾乐祸地,像突然获得了什么傍证。她洞察秋毫地,冷嘲热讽,自鸣得意地:“要不,我来帮你给她回机吧!”
眼明手不快,他还是慢了一步。此刻,呼机已成了她手中的物证。把弄着,像在炫耀着胜利品,挑衅地浅笑。高梁奋不顾身地,试了几次,都被她闪着躲过。他旋而恳求她:“你别再去搛乱了好不好?她是无辜的。你有气朝我来还不解气吗?你真的不能放过她?非要火上浇油。惹祸的是我!不是她。”
“不!是她。就是她!要不你……当然还有你。你们合伙编好了圈套让我往内面跳!你看我不是真傻?还帮着她,在为你、你们俩挖掘一个美丽的陷阱,看着你自个心甘情愿地往内跳,还非要扯上我!你当我真是那么好欺负?”
“没人欺负你。是你自已。自已钻进了自个掘好了的怪圈里!捕风捉影,无中生有!”为了表明自己毫无嫌介地坦诚清白的心迹,他只好随她。
“我还摸不透你的脾性吗?为了一支‘沙克思’,你不惜白白付出一年的毫无反酬的工,尽管是夜晚。当然更会为了一只野鸡,嘿,你该真是要丢了十年婚姻?你好潇洒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