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孩子都出去了,那大妹子还留着像有话要说。
“为我这险些被丢在异地他乡的的人过生日,为了让我这生不吉利的生日热闹,让你们破费了。多不好意思。”高梁正为此心有芥蒂地,很客气地表示真诚的歉意。
“你千万别那么说。其实,我们早想聚一下,过几天我们也就要拆散离开,也就要各在四方了。正好赶上,小米说你今天生日,正巧!也就邀你过来了。这蛋糕是小米为你备的。我们也只是凑巧凑上个热闹。”那大妹子看来也是很坦荡地。“再说了,这餐厅昨天也就歇业了!我们已没班可上。空也就空着,又没了人管,我们又正好还在这,也就将就着罢了!反正今天我们是主人。过了今天,我们,也就什么也不是了!真的成了盲流,又要流向四方了。还真不能知道要流向何方。只能是盲目地,像大海上漂浮的破船,只能再漂。像那泼出了的水,想再能聚到一块,那就等来世了!”那大妹子说来几分凄凉,悲在那隐蔽着的自欺欺人地冷嘲热讽当中。听来也是酸酸地,像那隔夜的馋菜、无盐的稀粥!
“哦——”高梁听她那么一说,不禁让他、像是这才突然醒悟过来。怪不得这么冷清的。听得也让高梁他,一个大男人心里,也未免有点,要被她的凄凉诱出一缕酸楚来。
“昨天老板才赶过来,发了薪水。老板也是赔了。我们也只能少领一点。说是过段日子,等他追还到欠款再补齐,谁都知道,那只是个台阶。本来老板就想跑,跑了,也就逃脱了那笔算起来也不少的工钱。但终究,这还是他的庙!庙里还有他舍不得的东西在。再说了,没领到钱我们也不能一走了之,想离开也没了路!只好耐心地待着。当然这庙也是别人的,他只是个承包人。我们有人四处打听,放出了话,要不发工钱,她们就将那些东西贱卖了顶数!那,最后该赔的,还是他,承包人,也还有把柄在这庙的主人手中。”大妹子轻轻说着,心也有恻隐之心,为之感慨不已。“最后,算也是双方各让一步吧,我们也知道老板本来就是赔了,本来还是指望过年时会有起色。但过年过了,就是营业额还是上不去,只好关门!但我们是打工的,就只渴望那么一点工资。无论多少,但也必须……至少我们也该回家不是?啊,现在,谁都难。发的那点钱,有的只够回家。啊,没法子的。领少点总比领不到强呀!逃债的并不只是我们这一家。但也幸好,多少我也领了大半。我们都是从深山出来的。出来的不容易,看来要回去就更难!几个钱全都撒在了漫长的路上了。”那大妹子有点伤感,满腹心事,恨不得一吐为快。唠叨着,高梁他们成了她倾诉内心憋着的抑闷的对象。“她们之中,有湖南的,有四川的,几个本地的昨天领到钱也就回家了。只剩下我们几个外地的。只有小米跟我算是小同乡,湖南的。小米的事我也知道,因为都是身在异地外乡,都不容易。我也想帮她,但是,你也能看得出我们……你不去过我们那大山,那儿的日子是怎过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也只能……当初就只想着出来闯天下,谁料,只被撞个头破血流。我都出来好几年了,到海南也有二三年,本来早该回去,早该是嫁人为妇的年龄。但就是,不甘心哪!现在看来,不出来还好,现在一想着要回去,心里,不知是在后悔,还是该……反正不是滋味。前几年母亲病故,欠了好大一笔阎王债。这次却又是我爸也病了。我弟刚毕业,好不容易供他读个大专,说是出来就好,又能好到哪儿去?好不容易才刚到了工作,养活自己也只能是勉强。我爸又病!啊,这人,要不是我爸病了,或许我还要……在哪才是个头?又没我可留之地,只能回去。说是要回来,那只是说说而已。十有**,是回不来了!所以我们,唔,你看我,不说这些。不说!”
“没什么。出门人,都差不多!”高梁说。
——当年十万人才下海南,我也被挟肘其中。那是十万个梦想。十万个期待!现在都在说海南在泡沫中,被经济泡沫吞噬。十万个梦想,九万个破灭。因为当初的期望值太高!我不是被山上滚滚而下的洪水冲着过来的,而是被下海大潮挟肘着卷进来的,是自己跳下海的。本也以为,能捞上条大鱼,后来只想只要能捞上条鱼也罢。最后却同样地、被狠狠地抛弃在这咸咸的海滩上,成了被夹杂在泡沫中的贝壳!
为了寻找自己的价值,寻找那被无意,却有时也像是被别人有意丢在哪的公平与价值,最后将自己丢在了寻找的路上!几年,甚至是好多年,追求成了迷茫。那是别人的公平,为了体现公平,首先就是要定下不公平的规纪。而别人定的规纪怎么会有你的公平?会有一点公平的余地?那种公平之中的本就是倾斜于别人的公平!在别人的价值面前,永远没有你应该获得的哪怕是价值的一小部份!最后,于失望中突然发现,她们的公平与价值早已搁在了家里。最后那一点,也早被丢在了路上。为了那种公平与价值,她们只有回家!
所以,每是过年,她们都不约而同地自各个方向匆匆往回家赶。过了年,她们却又急急再往别的地方走。为了公平的价值,她们也只好在寻求之路上。
“我明天一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