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那儿赶呢!你不就在前面?那你就等着吧!”
他也毫无思索地一路赶了过来。反正时间还早,又无所事事。只要她报那店名,他随之也就知道她是在哪里。“毛家饭庄”,不就在前面离龙昆路和滨海大道交叉口,离“黄金海岸”不远处!
突然间,晴朗的天,只是一爿云,簌簌地、刷刷的真的飘起了雨!雨是不大,但下得很急,雨点不小,点点滴滴,像是小冰雹,甩打在脸上,也能感受得到颇有力度的。只是一阵过隙雨,也是飘飘洒洒地、迎日看去,犹如是一泼闪烁着银箭穿梭,远处宛若一罱疏落的雨帘!本地人俗话说是日头尿!听起来好滑稽。日头也在撒尿?此时夕阳西下,还正当头;而东方突然一泼雨,真像是天上有人在随意撒尿呢!迎雨背日望去,那漂泼的雨点于阳光中闪耀着,犹如万箭齐射,煞是别有一番风景!宛一罱天网朝你迎面而来,驰骋而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毫无留意,也不由得你,你想躲已来不及,你想看个究竟也由不来。
也有人说是东风雨,一阵风,一阵雨,雨过天晴!但那下雨的那风景,还真是,有意思。还不容易才撞上!撞上了,还让他颇为兴奇了,看这,西边日头,东方雨,飘飘洒洒,风急雨骤,然而,雨过又天晴,此时真是: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颇有风情的。
——我也真是竹杖芒鞋了!还怕不是?不看别人,满大街的“奔驰”“宝马”,我还恋恋不舍的,还是这自行车!但它,还是轻似马呢!吾亦一蓑风雨了!
他也不再想要躲雨,身在雨中,倒也有种快意盎然!况且他此时,想躲也无处可躲,正在一个本是空旷的盲区;此时,算也是阵雨初过,尽管天上还疏疏飘散着零落的雨点,那雨也早将他,淋了一身!幸好还不至于是湿漉漉,也不必再躲了,躲也是半个落汤鸡了!他只能匆匆往前赶。本来路也已不算是太远了。冒雨而行,不蹬几足,也就赶到了。
大老远,他看见一个身影正在雨点中。应该是米米她的身影!怎地她那么傻?
而此时他、像又有点犹豫起来。看她正在那大酒店门前徘徊着,正向东方张望着,她想不到他、会是,另一个相反的方向过来。他兀地煞住车,好像这其中另有别样的隐情在,怎地毫无犹豫地随她吩咐,说来就来了呢?
说来他们认识也可算是有一段时间了。但都只在蓝梦,终究是在变幻的色彩下。大白天约他出来,还是第一次。他从来不为自己那低迷和事业而要自甘堕落地自卑,但在那气派的门前相形,他也觉得自己实在是缺少一点显赫的身份背景而犹豫起来。当然那也是由于收入卑微而吝啬,而身份的不相称也实在像是横在当头的一道天渊!地位的卑微也实在难以撑起俯瞰人生的尊严。他这二等公民,仅有的一点自尊也早被金钱撕裂成了碎片!不愿在此相形见绌。
看她还在时不时的企首,有点要望断云路的样子。正当他要知难而退时,她恰好回过头来,一眼看见了骑车赶过来的高梁时,像遇上了救星似的奔过来。
但就在相遇的那一刻,俩人却像第一次登台的演员,一时忘了自己的角色,顿时的失辞,面面相觑。一时间的、不敢认真,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她傻傻地呆在他的面前,满脸那无处隐蔽的羞涩,终究这才是她们第一次实质意义上的约会。
第一次在此无遮的阳光底下,他像也被她这般模样不敢贸然相认,阳光下的温暖比夜色下的温小姐还要柔软羸弱,一副弱不禁风样子,犹如那、****地凛冽的北风里那树梢上那朵初春的腊梅花,煞是要令人悯惜不已。在她朴素单调的仪表上,尽露出她那优娴文静的本色,从她那澄澈如泉水般充盈着无限柔情的黑眸子里,他窥视到了她那纯洁的无邪、羞涩拘谨的灵魂深层有一种弥足珍重的蕴含其中,有一股震慑心灵的力量在紧紧地攥住他漂泛的灵魂!
“米米,是温小姐吗?”高梁有点不敢马上相认,犹如片刻。
“高大哥!”她轻轻的唤。这才唤醒了他迷茫的灵魂。
“你还是来了。”她好像这才放下了心。“打你的寻呼机也不回,打你公司的电话,接话的却是位语焉不详的女人!满那口语意不清的土话,听起来很别扭的。你们公司怎地会聘用那样低素质的人像个老妈子!”
“好了,今后你也就不必再打那个电话了。”
“你辞职了?”
“没有!”
“那是……”
“也没什么。”他将别的话题支吾着敷衍过去了。其实那是什么公司?是家庭电话,就是老板的家庭电话。守着的,当然就是那乡下老婆,该是老妈子了!他们的,那是哪家什么的公司哟?不过一辆破车,三个雇员,一堆二手货(不敢说其中还有不洁的,不知来路的脏物),整天往那些已工成堆的地方,到处跑。他也都不好意思剔破了。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这么急!”他旋而问。
“走,进去不就知道了?”她也不顾解释,扯着他,径自往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