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永远地被恶魔吞噬!
看着这生命拐弯的地方,既是终点,也已是她的起点。生命的星宿迷失在了强大的质量中,她的梦想,她的美好,她的希望,一下子在此变成乌有。她无法抗拒、那带有巨大能量的魔鬼,就是在这、完全地屈服于那无法违迕的强大质量的扭曲。
这是她、生命之光被巨大能量折屈着弯曲的地方,由于质量引起的时空凹陷,将一个生命的平面重铸变成一个凹凸透镜,那透镜将她的生命直钱在此弯曲,将她的生命光线改变、缩短,使她的生命轨迹在此偏离原先的位置。迷失的生命之光、在强大地不可违抗的空间凹陷中沿着弯曲的轨迹运行,使她看上去还算是完好如初,其实生命的轨迹就是在此拐入歧途,移动到了另一个地方。偷偷地背离了原来的位置!
分明自己正是深深地卷进了恶舛的旋涡里。她还算侥幸的,她最后不也已从天噬的旋涡中挣扎了出来?
但,在恶舛面前,也并不平等,有的却是永远地被恶魔吞噬!
与她同一病房的,她的邻床,一个还未满十岁的小妹,命运并不眷顾那无辜的小妹,来的比她晚,走的比她早。来时已是最后的时光。仅有的时间和钱,都抛洒在了下面乡镇医院和奔波的路上。但她父母还是不想放弃,懵懂中抱有无知的信心,心想,只要病判得准了,就会有希望救下来!父亲不顾白天黑夜地到处打工,母亲陪着。只是最后……当知道那是什么病时,再也支撑不住,父亲只问孩子:您想吃什么?那时孩子说想吃蛋糕!但当父亲匆匆买来时,小女孩只舔了一下,再也不想吃,也吃不下了。只说:想看看长江,和长江大桥!医生本来不让她出去,但父母再也顾不了那些,第二天一大早还是抱着女儿赶第一班车去看长江,和长江上的大桥。回来不几天,孩子就连续的高烧不退,抱去急救,已来不及,最后,后来还是……那可爱的小女孩子再也不回到病房里来了!
孩子不在了。所有的钱花光了。那年轻的父母满身沧桑。一下子显得苍老,男人还有点像那苍松翠柏一般地坚持住。只是那母亲……早已无能支撑得起自己。
当孩子父母收拾孩子的东西时,她再也无法克制自己,那倒悬着的心、紧绷着的心弦、一下子被绷断!突然意识到了,仿佛看到了自己。兀地一种像被什么狠儿地掐着她的喉咙,那种欲哭无泪的压抑着的凄婉,只有失禁的泪水如泉涌,无语潸然!她想安抚一下失望的父母,但总开不了口!孩子的母亲傻傻地看着那张女儿的那张床,空荡荡的那张病床,空床,喃喃自语似的,轻轻地哽咽着、断断续续说:再过十几天,就是十岁生日了。本想买个蛋糕……孩子以前过生日就只是吃碗细细的面条,从未尝过蛋糕。今年想要买个蛋糕给孩子过生日的。但孩子最后……当她听到的那一刻,她再也克制不住,差点要失声。
那无能的父亲却在狠狠地揪着自己零乱的头发,重重的锤着自己的头!那母亲却只是在默默地冷看着她,她看出了,那无助的母亲眼中的嫉妒。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底暗自自斥着,一种无法辩白的、委屈着的负罪感。她本也想过,要从自己所博得的那份丰厚的慈善中分出一点余裕,但却又……母亲却另有心思地,含有微辞地轻声对她私下说: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斥责地看着她。她也就……
人都是自私的。特别是面临性命攸关的时刻。
眼看着那泪流满面的女孩子的父母那三步一回头的身影,她再也忍俊不禁,不敢失声,那倒泼似的泪水潸然而下,她只能躲在被单下,哭得一塌糊涂!无法逃避的负罪感,老是纠葛在不能自谅的心头。也未免也有点在兔死狐悲。
小妹的今天,或许正是她的明天。她仿佛在为自己……
她记得在西南某山区有个古老的习俗,要为自己事先哭丧!但那也是当那人年届六旬时。年过六旬,就是要邀来村子中的有年纪的人来为自己哭丧。但是她,离六十还遥遥无期!然而也要……
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孩子走了,她却为众多的怜悯与善良的捐款救了过来。过后又以另一种心思、放弃了自己的善良。事后偏还在出于纯粹的自慰:俩人同挤在只容一人的小小的舟车上,在汹涌的急流中,与是看着俩人一起被恶舛的旋涡吞灭,卷走。还不如,不如忍心丢下另一位。既是自私,也算是天意;在命运关口,向上帝掷色子卜卦,随天意吧!
最终她、却真的,终究真的从那恶魔的巨口下逃了出来。从此可算是,不能说这就是幸福,但你也还算是幸运的!
真的,她是跳过了这鬼门关!至少她、还活着。
她也感觉得到,最后属于自己的时光不会再慷慨。三五年是什么慨念?三百六十五乘以三、五。假如说,是再将时间释放,将所得再以分钞乘,那又将是什么慨念?此时她、她只能、将仅有的光阴扩散,释稀,将完整的时间切割、支离,拆散成分钞计。将那支离破碎的分分钞钞堆积一起,不也变成可观的数字?在可观的数字慨念中,自己要一分一钞地、数着,过!
这时她、才静下心来,默默地偷自细细的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