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不知道是不是林文的念叨起了作用,那男人迟疑了数秒,忽然收起了那锋利的金属物。
林文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觉手腕上的滴管传来微微的颤动,正诧异间,随后察觉到那男人蹑手蹑脚地关门离开。
林文屏息静气等了足足三十来秒,觉得危险暂时离去了,这才悄悄睁开眼睛。他的脑袋用力向上抬起,目光扫到高挂的药水上,赫然发现原本清澈的药水内多了一缕红色浑浊物,在一袋透明药水中分外显眼。红色浑浊物迅速溶解,最后变得无色,如果不是当时看到,只怕一两分钟后根本无从察觉。
“这是要换个死亡方法,改用毒药让自己死得无声无息吗?”
饶是室内有中央空调,此时林文后背还是被汗水浸透了,紧紧贴在身体之上,他心里不住咒骂:“你妹的,不带这么玩人的,暗杀不成换成赤果果的谋杀,还有没有天理了,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文不用多想就知道,那缕红色浑浊物绝对是那个杀手在搞鬼,料想里面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九成九是传说中的慢性毒药。
“来人啊,救命,救命啊!”林文扯开喉咙喊了起来,声音在病房内回荡,显得格外清冷。不过他喊了两句后,很警觉地闭上嘴巴,耳朵高高竖起,万一那杀手此时就在门外看风,自己这举动分明就是在主动找死,如果他折返回来就真的完蛋了。
这一瞬间,林文又惊又怕,想不明白自己不过一个与世无争的普通人,自问从未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有人要千方百计弄死自己?
眼看加料的药水一滴滴最终会通过胶管流入自己的血管之内,林文顿时毛了,他顾不得伤口传来的疼痛,勉强翻转手腕,死死压住了那根胶管,使得药水速度减缓下来,最后完全停止。
这一番动作下来,带动了全身的伤势,林文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深吸好几口气才逐渐缓了过来。
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被吓得不轻的他皱起眉头,开始回忆起自己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竭力想找出一点线索。
林文是穗城本地人,将近三十岁的他至今还未成家,这让他的父亲暗自为他着急,可他依然一副不紧不慢地态势。
在别人的眼中,林文性情平和,既不抽烟也不喝酒,是一个平凡的老实人。事实上,林文也就喜欢一个人呆在家里静静对着电脑,偶尔玩玩联网游戏,登陆免费网站看看小说,套用现在流行一词他就是一标准宅男。
生着一副普通面孔的林文身材偏矮,是那种放到人群里就再也找不着的类型,从小性格内向,不善与人交际。车祸前在农行系统属下一个科室上班,平日负责电脑系统以及柜员机维护等琐碎工作,虽然工作已有五年,可依然是一个临时编外人员的尴尬身份。
就在入院的几天之前,两位领导同时向他透露出一条令他欣喜若狂的信息:明年穗城运动会前,银行内部将有一次较大的调整,借以优化内部人员素质,提高企业竞争力,一批老员工将被辞退,同时需要从外部补充一批年轻人才进来。
为此,林文咬紧牙关,硬是从为数不多的存款里再挤出四万元,分别送给了这两位“特意关照”他的领导,换来他们点头会心的一笑。
眼看下个月就是苦盼多年的签约会,可谁会料到一场忽如其来的车祸改变了这一切……有脚想都明白,没人愿意聘请一个行动不便,不知要修养多长时间才能康复的病人工作。
林文完全想象得出,那两个收了他好处的领导这会儿大概悠闲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香烟,一副得意偷笑的神情。
就在林文自怨自艾的当儿,大门再次被人轻轻推开,进来的正是方才那个护士小雪,不过此刻她两个眼圈泛起微红,似乎刚刚哭泣过。
林文观察得很仔细,他分明见到了她眼角边残留的那一抹晶莹泪水,不由得暗自称奇,难不成出了车祸,自己的视力反倒有所进步,竟然连这么细微之处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真是奇哉怪也。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给林文自动过滤掉了,对于过于深奥难明的事物,他通常是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去思考的。在他一贯的人生观中,如果凡事都得探究为什么,人活得也忒累了。
不知怎的,护士小雪这幅委屈的神情让林文不由联想起自己的遭遇。以前,在科室里被同事和上司欺辱时,在无人之处自己何尝不是带着这幅有冤无处伸,一幅无可奈何的表情!
“怎么,被人欺负了?”林文故意轻轻咳嗽一声,很随意地问道,手腕却不敢松开。
说实话,林文对这个女护士颇有好感,抛开身材曼妙制*服诱惑这一点不说,自己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这个女孩。依照他看过的书籍中所说,在一个人最倒霉最失意的时候,如果忽然遇到一个关心你的陌生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幼,内心里总会产生那么一丝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最重要的是,抱着了必定会失去工作的林文,此时的心态反而变得出奇的轻松。一想到终于不用每天屈膝卑膝,戴着一幅令人心里作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