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准确地说是为了追求那么一丝难得的解脱和自由,他与南牧雪不时溜进山里头,或猎一只山鸡,或捉一只野兔,烤得酥香脆嫩,就着从南昌河那里偷来的猴儿酒,啃得两手油污,醉得满身酒渍,然后枕在平坦的大青石上,或者躺在松软如棉的野草丛中,大梦一场,十分的痛快淋漓。
两只肥嫩的野兔洗剥干净,支起篝火烤至油汁淋漓,色泽金黄,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在这荒山野岭,南门宴身上没有携带佐料,味道也就凑合。他自己留了一只略小的,将较大的一只给了火焰灵狐,看着火焰灵狐将烤熟的野兔扑打撕咬得散落满地,骨肉分离,只能无声欢笑,兴然叹息,畜生到底还是畜生,并不会因为吃熟肉就改了嗜血残杀的习性。
啃食着肥嫩鲜美的兔肉,透明如同蜂蜜一样的金黄油汁顺着指缝流淌,点点滴落在灰烬边的青草薄叶之上,映着斑驳的阳光,折射出七彩迷离的光芒,格外耀目。南门宴微眯着双眼,口齿嚼动之间,不觉悠悠想起了远在万圣山上的南牧雪,想起那段他们在九嶷山中形影不离的岁月,忽然地很想喝酒,喝从南昌河那里偷来的猴儿酒。
……
……
荒山野岭间,酒是没有的,吃饱后难免觉得永昼难消。
南门宴在清凉的溪流中洗净手脸,略微歇息一阵,尔后寻了一处树荫氤氲的平坦之地,盘腿坐落下去,默默运转『天圣诀』,潜心修行。
虽然自行易道后的『大冥神诀』或许如『冥山风雨剑』一样高深玄妙,但是他却仍旧不意竭力修行,除却心中铭记务灵子嘱咐的缘故外,也实在不想颓然将自己的命运交托在莫尘衣与山鬼手上。经过昨夜一番变故,如今他体内的天冥之息更为粗壮,天灵之气更为稀薄,他必须勤加修行『天圣诀』,吸纳更多的天灵之气以遮掩乃至压制体内的天冥之息,以备应对下一次天冥之息的暴乱来临,也以免日后回归临渊七十二圣峰惹祸上身。
或许是对『大冥神诀』有了极深的领悟的缘故,南门宴像当初在阴山涧观菱花照水而悟达修行时一样,对『天圣诀』也有了更深的理解,以前总觉得似是而非的地方,眼下却是豁然开朗,明笃坚定,一路修行下来,亦是畅通无阻,爽利无疑。
感觉到天地间浓郁清纯的天灵之气宛若江河入海一般朝体内汇聚而来,一寸寸将气海丹田中的天冥之息紧紧裹缚,南门宴原本暗怀一丝紧张和忧虑的心绪,随之彻底放松下来。
当夜,天上的月亮似乎比昨夜更圆,但太阴之时已过,南门宴体内的天冥之息平静没有半分反应,踏踏实实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日清晨,南门宴采了些野果果腹,随后领着火焰灵狐一路穿过繁密的树林,赶在日暮时分,终于大踏步走进虎牢山中。
初一入虎牢山地界,南门宴便恍惚心生错觉,仿佛类似每次进出伏魔洞一样,从一个世界穿行到了另一个世界。火焰灵狐则一扫沿途颓然慵懒之色,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双眸寒光凛冽,四顾逡巡不定,傲然好似巡游故地的王者。
只不过,南门宴从火焰灵狐身上还隐隐感觉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息,他记得周泰先前说过,虎牢山地形复杂,凶兽极多,这里固然是火焰灵狐这样的通灵之物猎食的乐土,同时也不无存在天敌的可能。是以,他认为火焰灵狐兴奋而又紧张,是极为正常的表现。
正当南门宴这般以为的时候,火焰灵狐突然暴起一声嘶鸣,身似离弦长箭一般扑射而出,眨眼间就到了十丈开外,锋利的前爪如刃划拉,密实繁茂的草丛摇曳分开,一篷血迹溅洒淋漓,继而一片寂静,未曾激起半点声响。
南门宴剑眉略紧,迈开脚步急赶上前,扒拉开鲜血淋漓的草丛,探头一看,只见火焰灵狐正趴在一条金花长蛇头顶上撕咬抓扒,似乎想要破开那大蛇的头颅挖掘什么宝物,然而它的爪牙虽利,但却无法割裂大蛇坚逾金铁的皮骨。
看到火焰灵狐无恙,南门宴暗自松了口气,循着金花大蛇身下的血迹蜿蜒深入草丛之中,一直走到三五丈外,方才看到大蛇背脊处近乎剖成两半的巨大创口,污秽不堪的内脏涂流满地,暗沉腥臭无比,显然死去已有一段时间。
南门宴捏着鼻子凑近金花大蛇的创口处仔细观察了一阵,看着齐整如一的皮肉断面,疏淡俊逸的双眉不由得渐渐紧蹙起来,从创口上来看,金花大蛇无疑是为刀剑所斩,竟然刚巧有人抢在他前面进了虎牢山!
南门宴蹙眉狐疑猜度,脑海中闪过几个可能的身影,随即又一一摇头否定。周泰不可能去而复返,偃师都虽然知道他要来虎牢山,但是以其修为而论,还没有剑剖金花大蛇背脊五尺有余的能耐,寒烨估计也不会孤身犯险,付清秋更不可能亲身莅临,难道是莫尘衣?
南门宴想到莫尘衣,觉得她的可能性最大,同时又觉得不大可能,并不是谁都能够轻易离开临渊七十二圣峰的,况且她的无尘剑还在他手中。
莫非是徐昭然?
南门宴又忽而想到引领他入临渊七十二圣峰,后来又因避嫌而多日不见的徐昭然。然而,他很快又意识到,徐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