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学院学习的时候,忘记那个专业的老师,特别提到了在临床工作中存在的“耦合现象”。即无论门诊还是病房,经常会遇到“某种特殊病症在短期内重复出现的怪现象”。例如:一般不常发生的急性气管异物病人,在门诊一旦遇到一例,随后很可能又会有一例出现。也许这种“耦合现象”,仅是机率上的错觉,或是某些个别巧合事件所引发的迷信。但是,此类贴近“历史惊人相似”的诧异,确乎预示着“自然界中存在某些必然性东西尚未被人类认识”。
借公休假之际,去了趟山西。但游兴正浓之际,却被单位即令召回了。这事一晃,也有半个多月了。近来,和周围朋友闲谈对山西的感受,多数人和我过去一样:“对山西煤业的瞩目,远远超过对当地名胜古迹的敬仰。”
前些天,偶遇一个去山西旅游过的同事,他从五台山说到洪桐大槐树,说罢平遥,又说乔家大院,在叹服晋商之际,便扯上了当今“煤老板”的故事,最终话题落脚在了“尾矿灾难”上面。虽不知,他话匣子里的山西信息,是否就是一次旅行装满的。不过,关于山西能够讲出如此多的故事,我确实自愧不如。
中秋节前,一位半年多不曾联系的老朋友,突然找上门来,还提了两盒汾酒。说是近来在山西投资开矿,并邀请我去山西游玩。见我说,刚从山西回来,并数落着当地的诸多名胜和风俗传说。这位曾经搞过古董家具和艺术茶楼的文化商人,不无尴尬地说道:“这半年光鼓捣煤了,五台山离我那儿不远,还没去过!”分手时,他没忘记叮嘱我:“有人要煤,给我说一声。”
自山西归来,始终有一事,耿耿于怀,不吐不快。这也几乎成了心病。什么事呢?即关于“舜耕历山”传说的疑惑。
山东济南古称历下,据说因位于历山之下而得名。由于土生土长在济南的护城河畔,从小就知道居家不远的南门那儿有个舜井,说是古代一位帝王把一条龙锁在了那井下。大概七十年代初期,那井边还有条直通井下的粗铁链。听井边的人说,那铁链子没有尽头,往上提时水下会有咕噜声。话虽这么说,也去过许多次,可就没见有人试过。
学生时代,读到“舜耕于历山,陶于河濒,渔于雷泽……”便抑制不住浮想联翩,心潮澎湃。眼前,像放电影一般,掠过了南部连绵的山脉,鸟瞰北面蜿蜒的黄河,仿佛还能看到千佛山下:“舜帝驱象往复犁耕、百鸟衔谷播种其间。”
工作后,随阅历增长,约略知道,国内史称“舜耕历山”的景地不下四五处。而济南千佛山,是否就是古之“历山”,却无确凿证据,甚至有的说历山和千佛山毫不相干。尽管如此,多年来自己始终坚守着童年时的意念,确信济南的“舜耕历山”才是真迹,其他的不过赝品而已。
在山西观瞻虞舜陵时,我曾问导游,缘何山东济南也有历山、舜井。那姑娘一脸不屑地说:“舜帝太伟大了,中国人都想和他攀老乡!”
导游的回答,虽有失偏颇。但是,聆听过她的细说,那不远处有舜帝出生的村落,方圆之间,流传着无数与之相伴的业绩故事……我默然了!
经过近月来读书和网络搜索。我在山西纠集成形的心结,总算有所缓解。虽不是严谨科学的考证,但审视太行山之南麓“雷首山、中条山、历山”的地理称谓,俯察山西人文地貌,纵观三皇五帝业迹。大致可以断定:历史上尧之禅让帝位的那个虞舜帝,只能生存发达于史称“河东”的这方热土上。至于全国各地,尤其太行山之东,何以有如此多的“舜耕历山”遗迹呢?原因在于:历史上“大舜”、“舜帝”的神话传说,不应是一个人的生平业绩。或说,太古口传笔录中的“舜”,绝非仅指一个名“舜”的帝王,而是集合了最终成就了“舜帝”的一组人群或部落或氏族公社。这一部族应该起源于古称“东夷”的族群,而且是东夷部落中以“鸟”、“象”为图腾的枝蔓。他们或许因生存的自然需求,或因“炎、黄、蚩尤”氏族争战,才不断迁徙,并驻足在由中条山、华山、黄河、海州(盐池)等天然形成的农耕宝地之周边。
当然,在中国诸多标榜舜帝遗迹的地方,难免存有牵强附会、以讹传讹、捕风捉影之类的谬误。但就济南“舜耕历山”的传说而言,近代考古发现可以佐证,泰山山脉及其附近水系周围,在新旧石器时代都是中国文明的最早发源地之一。而以“鸟/凤”为图腾,以发明弓箭著称的东夷人,曾经较长时期内在此地繁衍生存。由此而言,在山东,或说就在现在济南之周边,隶属“东夷”而名“舜”的先人们,曾经在这里农耕、渔猎、制陶。这一切该不是信口雌黄了吧!
去山西,虽是偶然决定。而由山西带回来的,仿佛是前世约定。
中国有句俗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自学生时代至工作之今,从全国地市到省内乡镇。在每一次的游历间,让我感慨最多的,总是地方饮食特色和礼节习惯。然而,此次山西之行,我却最少这方面的说辞,沉思不已的始终离不开“自唐尧、虞舜、夏禹以来中国地域间的政治宿命和文化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