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7日,T的通讯七)
听到那个清脆的声音的时候,我全身的血液都如同凝固成了水泥一般,大脑里一片空白。我怀疑这不是因为我天生的心理素质问题,而更多的是我们的原始祖先在草原上进化出来的一种不依赖于理智的本能,因为我的第二个反应就是拔腿朝着不远处的树林奔去。
但是阿古玛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让我停了下来。
“不,不是敌人。”他说道。
待我停下逃跑的步伐时,一种羞愧感油然而生。这不仅是在外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懦弱,更是让我这个代理队长威信扫地。更糟糕的是,当我回头看到叫我站住的是一个什么人时,我更是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那是一名女子,一个衣着与箭熊部落的人全然不同的女子。她身材不算高挑,甚至只能用玲珑来形容,身上除了脑袋,几乎没有裸露的部分。她上身的衣服如同一件巨大的披肩般包裹着她,而下身着穿着一种类似日本人的裙裤的服装,脚上蹬着的是一双看不清质地的靴子,最令人称奇的是,她的脖子上缠着一圈毛皮制品的围巾似的东西。虽然古火界的温度相对恒定,但男人们若是裸着上身是不会感到寒冷的,可想而知,在这种气候中围着一圈毛皮围巾是何种感觉。最终,我注意到了她脸上的一个奇怪的疤痕。她的脸蛋,应该称得上清秀。那双眼睛的确有着很好的形状,大小和位置也摆放地正合适。在我的审美中,五官之中,只要眼睛的位置恰到好处,那一个人的相貌大概就差不到哪里去了。而眼前的这位女子,不仅双目炯炯有神,而且她的双眉和鼻子也都和眼睛的距离有着恰到好处的比例。一眼望去,那种严肃中带些俏皮、英气中透出些妩媚的感觉令我一时无法挪开自己的视线。就我的专业建筑学来说,如果我要打造像自由女神像那样的人像的话,她的容貌可能是我心目中最适合的模特。在这样的背景下,即使是那道凌冽的疤痕,看起来也不算太煞风景了。
基本上,这是我对这个女子的第一印象,奇特且清丽。
“伊奇!”阿古玛是这么称呼她的,“你搞什么鬼!”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要去哪儿呀,阿古玛卫队长?”那名叫做伊奇的女子走近阿古玛,仰视着这个高个子的男人,说道,“现在的阿瓦松可是被长老会宣布不准出入呦。”
“这里没你的事,快走快走!”阿古玛低吼道,“不要捣乱!”
“你要是不告诉我,哼哼……”伊奇双手抱在胸前,发出带有些邪恶的笑声,“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的。”他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我在卢森堡见到的一个女孩子,也是同样的邪恶的笑容,也是同样俏皮的表情。对了,这不该是我现在应该提的。继续回到现场。
阿古玛怒视着她,但却没有继续斥责。或许是伊奇的威胁起到了作用吧。
“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等我们回来了再跟你解释。”他最后说道。
“不——”伊奇得意地摇摇手,说道,“我可不想就这么把你放跑了。这样吧,要么你就这样走掉,然后和阿奇阿奇一样,马上遭到追捕。要么——你就带我一起走,这样的话,等长老会发现你们逃跑了,那至少是明天的事了。”
阿古玛咬紧牙关,似乎恨不能把伊奇一拳打飞,但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厉声道:“如果要和我们一起走,你必须听我的命令。”
“噢,嘻嘻,这个简单。我听你的便是了。”伊奇一笑,说着就朝前走去。
“等等,还有第二点,”阿古玛说着,从自己肩上卸下一个卷成圆柱体的包袱,“这里的行李,你要帮我们背!”
“啊?”
“你不愿意的话,那大不了我在这里等你叫长老会的人来抓我们咯。”阿古玛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
“好吧好吧!”伊奇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包袱,往自己肩上一扛,就大步往前走去。
这时,我发现阿古玛——这个向来不苟言笑、脸上写满了严肃两个大字的男人——他的嘴角竟然显出了一丝笑意。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跟我们走?”我忍不住问道。
“她是望海国的……”阿古玛最后说了一个词,但翻译机却犹豫了片刻,才给出翻译,“记者。”
“记者?”听到这个名词,我当真是吃了一惊。在古火界这个充斥着原始文明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记者这种时髦的职业?
“是的,只有望海国有记者,但他们的活动区域却不限于本国区域,而是在整片大陆上随便乱跑,伊奇就是这样的人。哎——好在他们也会为当地的人提供服务和帮助,而且从不涉及军事和政治,所以各地的人倒也不为难他们。他们的职责就是在各地收集各种公开的信息,然后同过各种途径告知所有人。既然你知道这个词,看来在外界也是有这种职业的咯。”阿古玛边走边说道。
“的确……”我沉吟着,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常在我布道的教堂里出现的年轻人。他自称是记者,但我从来没有见他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