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7日,D的通讯七)
地面上的士兵们,如果还没有被这张出现在地底深处的钢铁大口吞噬的,都已经无法支持自己继续站立在这个已经被无辜的生命充塞的战场上。甚至连箭熊,这头根本不知道恐惧的巨兽,也不敢再往前一步。
望着遍地哀鸿,我说道:“哲人阿里里,你当真觉得我们的生命值得这一切吗?”
“是的,”阿里里说道,“我们必须活下去,这是我同意让皮特动用这种极端武器的唯一理由。”
这时,皮特·农卡卜兴冲冲地从塔里走了出来:“怎么样?我的卡律布狄斯怎么样!”
“至少有五千人死在了卡律布狄斯的口中,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皮特,你问我怎么样,我只能告诉你,在今天之后,你最好将它永远毁掉。”哲人阿里里说道。
皮特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真有你的,阿里里,哈哈哈,我知道它是一种血腥的武器,但至少它很有效,不是吗?”
“但没有必要这样滥杀无辜,那些都是箭熊联盟的战士啊。”阿鲁达双手按着护墙,忿忿道。
“我才是无辜的,”皮特有些不满地说道,“如果不是阿里里把你们硬塞给我,我根本不用冒着让自己在半个月内失去防御能力的危险来使用卡律布狄斯。”
我不得不承认,尽管皮特的防御手段有些极端,但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这不是他自己要这么做,而是我们逼迫他这么做的,现在,我们又反过来埋怨他的无情,这的确有些忘恩负义了。但是——如果你们能亲眼见证这巨大战场上的惨剧,你们也一定会对造成这种状况的人——无论他用意如何——口诛笔伐。
“战争难免死人,”阿奇阿奇这时说道,“要是我,在战场上也不会手下留情,只不过——我也没有见过这么残忍的战争工具。”
“是吗?”皮特·农卡卜冷笑一声,“不知你们觉得‘圣光裁决’如何?如果在这战场中央发动‘圣光裁决’,你觉得会有多少人死亡?”
“‘圣光裁决’只是以消灭敌人力量、取得胜利为目的,而不会通过这种让人恐怖绝望的手段把他们拖向死亡,这些战士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在无比的恐惧中度过的,这对他们来说即是残忍的,又是耻辱的。”阿鲁达说道。
“好吧,如果‘圣光裁决’可以让这整支十多万人的军队全军覆没,而我的卡律布狄斯可以像你所说的,残忍地杀害五千人,你选择哪样?”皮特咄咄逼人道。
阿鲁达本还想辩驳,但他很快明白自己的反诘是苍白无力的,所以就没有再开口。
但皮特仍然不依不饶道:“要我说,你们的箭熊和我的卡律布狄斯是同样的道理,都是极其凶残的战争武器,只不过它的直接伤害少一些,你们就觉得可以容忍,甚至把它当做你们箭熊联盟的保护神。说实话,不管是箭熊、卡律布狄斯还是‘圣光裁决’都是能够在战场上起决定作用的武器。就凶残程度而言,卡律布狄斯与箭熊相当,而其杀伤力远不及‘圣光裁决’,我不知道坐拥箭熊和‘圣光裁决’这两大武器的箭熊联盟的人在批判我时是站在什么立场之上的。”
“可以了,皮特。”阿里里终于决定制止无谓的争论,“战争还没有结束。”
从我们所站的平台望去,箭熊联盟的军队俨然溃不成军。几乎没有人能够笔直地站立在战场上,他们中的大部分,要么已经横尸在地,要么瘫软地歪歪斜斜地跪着,要么疯狂地磕着头在祈祷神明的佑护,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许,向不知所在的神明求助是唯一的安慰。
但是,仍然还有一个人没有崩溃。阿米塔亚——这个浑身沾满血迹却屹立不倒的男人,他的目光穿透战场上的烟尘,直直地盯着我们。当然,这多少有些是我的想象,毕竟,在这个距离,我无法清楚地看见他的面貌。不过我依然感觉到他目光的灼烧。
“阿米塔亚还不肯认输,这个家伙,一定要把箭熊联盟的士兵全部都推向死亡吗!”阿奇阿奇忿忿道。
“他,好像——还在计划着什么——”阿鲁达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安。
“他还能做什么!”阿奇阿奇大声道,“他已经打完了所有的牌了,不可能有别的办法了!没有人对付得了卡律布狄斯”
哲人阿里里慢慢走到护墙边,望着远处的山脊,摇头道:“不,这不可能……”
“怎么了,阿里里?”皮特·农卡卜在一旁道。
“不,这怎么可能!”阿里里原本赤红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绛红的胡须则开始颤抖,他回过头对我们说,“‘圣光裁决’,真的已经发生过了吗?你们——亲眼见到了吗?”
我纳闷地望了阿鲁达一眼,阿鲁达极其肯定地说道:“是的,我亲眼见到了‘圣光裁决’,虽然在此之前,我这辈子也只见过一次,但那的确是‘圣光裁决’无疑。哲人阿里里,你在怀疑什么?”
阿里里抬起发抖手,指着远处山脊中间慢慢升起的一道金光:“如果‘圣光裁决’已经使用过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