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衣服,还是小时候我爹带我去买的,这些年,我穿的都是婉娘做的衣裳。我怕穿上买的衣服会不习惯。塔丝娜惊讶地半张着嘴,这么说,你身上现在穿的衣服是婉娘用手做的?我点点头。她说,不会的,如水,你要相信我买的衣服,你穿上一定合身。我看见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怜惜。
怎么样?我就说过,我买的衣服,你穿上一定合身吧?来,转一圈我看看。塔丝娜拍拍我的肩膀,她说,还别说,没看出来啊,如水,你穿上这身衣服,比那些王孙贵族可一点也不逊呐。我被她这么一夸奖,反而更加别扭了,只好被她推着原地转了两圈。水蓝色的锦缎外装,里面是雪白的衬衣,腰里一根雪白的扎带。塔丝娜啧啧地咋着舌,她说,如水,我爹娘见了你一定会很欢喜的。塔丝娜上着桃红色棉袄,下面是一条水绿色的棉裙站在我面前,像是三月一股清新的春风。我小心地问她,塔丝娜,你爹是干什么的啊?从没听你提起过啊。她笑一笑,想知道啊?我点点头,想。她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马儿齐头走了不大一会儿,塔丝娜突然惊呼,我看见了,如水,草原,草原啊!我说,哪儿有啊?哪儿有什么草原啊?塔丝娜指着远处,看见没?我们走到草原的边缘了,你看那儿,看见没,枯黄的野草一簇一簇扑倒在地面上啊。再往前走大约二十里,我们就能看见一条河流了,她叫塔丝娜。找到她,我们很快就能到家了。我说你怎么和河叫一个名字啊?她说这是她们草原上的习俗,但是能和那条河叫一个名字的女孩,着草原上可只有她一个人。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又走了一段时间,塔丝娜昂起头,在风里嗅了嗅,转过头兴奋地问我,如水,你闻到了吗?我说闻到什么啊?她说,炊烟,是炊烟的味道啊,从上风向吹来的,这说明我们离河已经很近了,就快到了。塔丝娜吆喝几声,马儿超前跑去,我赶紧打马跟了上去。不大一会,就看见塔丝娜打马又折返回来了。如水,如水,河,塔丝娜河啊,就在前面呢。快快,你快点啊。说完又跑远了。我跟着跑过去,果然看见一条河,藏在没过马膝的野草从下面,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呢。塔丝娜欢呼着从马背上跳下来,站在荒草里又跳又叫,五刀旗,我回来啦,塔丝娜,我的母亲河啊,你的女儿回家啦——
我听见塔丝娜的声音在草原上空一圈一圈地扩散出去,惊起一群在水边草丛里栖息的鸟儿,它们张开翅膀,朝着远处飞走了,我望着苍茫长天,和草原在远处交接在一起,天地都变得模糊了。
塔丝娜一拉我,如水,上马,再有一个时辰我们就能看见我爹了。我嘴里哦哦地答应着,脚底下却不动,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又一次侵袭到我心底。怎么啦,如水?塔丝娜已经跳上了马背,她俯下身问我,你这几天哪儿不舒服吗?我说没有,然后跳上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