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杯毁了?”
黄泉漫步而来,看到流淌了一地的鲜红残液,心情复杂。
“是啊,本来就是不容于世的东西。”
凡间虽然叹息,话语里却没有太多的遗憾。
“天之杯,其实只是一个理念。”
“哦?”
“想要探寻生命的秘密,想要操控自己的命运,天之杯,其实就是在这样的执着下诞生的。”
凡间坐在石棺边缘,眼睛却看着遥远的碧空。
“可以说,天之杯承载着人类想要掌握自己命运的挣扎,还有对生死之间产生的不甘。”
“你知道扬天意这个人么?”
黄泉对凡间的问题有些意外,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对那个裴扬的前城主还真是没什么印象。
“完全不了解,流传下来的东西太少了。”
“嗯,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八十多年过去,已经有几代人成长起来了,扬天意也不过是一个古老的传说而已。”
“但他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生命学者,他甚至打破了世界的法则,创造出天之杯这样伟大的东西,有谁会记得呢?”
“有时候人们追求不朽,但很多人做出了那么多事情,还是在时间的长河中埋没了,真正不朽的,也许只有杜撰的传说。”
黄泉默默的听着,却没有接话。
她不知道凡间说的到底是扬天意,还是他自己。
几十年前,他曾经是那么伟大,那么耀眼。
他为这个国家付出了那么多,以至于注定应该铭记史册。
但是现在真正记得他的人有几个?
当他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被刻意的淡化,还有多少人对他的传奇津津乐道呢?
吟游诗人们热衷于传颂雷欧哈特在镇压贵族叛乱中的杰出表现,但是谁会传颂凡间当初力挽狂澜的故事呢?
越是走近凡间,越是感到心痛。
黄泉从凡间的怀抱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却也在那亲密的接触中感受到了凡间的心痛。
黄泉的脑海中闪过了凡间换衣服时的样子。
只那么一瞬,她看到雪白的躯体,累累的伤痕。
她没法分辨那些伤痕,哪些来自奥丁神国的将军,哪些来自于凡间自己的父亲,哪些又来自于现在的菲因皇室。
但她知道凡间自己一定记得。
被自己的敌人厌憎,那是每个武将的骄傲。
但若被整个世界厌憎,什么才能让一个人坚持?
“我们去树下坐会儿吧。”
凡间站起身来,拉起黄泉的手。
黄泉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紧紧的跟在凡间的身后。
已经变回塞拉的亚尔托利亚,看到两人走向圣白树,也跟了过去。
“哦,塞拉,来的刚好,坐吧。”
凡间用袖子扫掉了青石上的积雪,黄泉和塞拉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旁。
“你们可知道这苍天圣白树的来历?”
凡间指了指如杨柳般垂下万条丝绦的白树,雾凇似的挂满了银白色的冰雪。
黄泉摇了摇头,
“第一眼见到的时候,突然有一种整个心灵都被打开的感觉,就好像站在无边的旷野,感受着流过天际的风。”
“我也觉得整个心灵都被震撼的感觉。”
亚尔托利亚抚摸着粗糙的树干说道:
“我还隐隐的感觉到仿佛有声音在呼唤着我,似乎从心底产生一种难言的共鸣。”
凡间点了点头。
“你们的感觉很灵敏,我有些意外。”
“其实你们说的都没有错,因为苍天圣白树,本来就是灵魂之树。”
“你们看到了,那座冰雕,”
凡间指了指庭院中间被冰封起来的雕像。
“那个是南方哈拉德林人的祖先,大战士卡尔加拉。”
“很多很多年以前,差不多有一千年了吧,现在菲因这块土地上的国家还是拜占庭的时候,罗兰作为拜占庭的骑士,一直与南方的奥斯曼抗衡。”
“哈拉德林人就是奥斯曼旗下的一股势力。”
“不过战争其实是打打停停的,时常有一些短暂的和平。”
“就在这短暂的和平里,罗兰造访过哈拉德林人生存的森林,并且与卡尔加拉结识,成为挚友。”
“临别的时候,卡尔加拉送给罗兰一粒种子,就是这株苍天圣白树。”
凡间转过身来,看着两人。
“苍天圣白树,在哈拉德林人的眼中,是栖息着祖先灵魂的圣树,能够获得圣白树的一部分做成的饰品,是哈拉德林人最崇高的礼节。而圣白树的种子,正是其中至高的一种,意味着获得者将受到哈拉德林祖先的庇佑。”
“但是好景不长,战争又一次开始了。”
黄泉和塞拉看着凡间,他就站在苍天圣白树的前面。
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