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州城郊，在曲折的巷子深处，有一座普通的院子，院子里种植着各种花草，香气弥漫到半个巷子里都能闻到。
院子的主人正是守城将军孟将军。此时厅堂上坐着一身便衣的济昌皇帝赵慧。站在他身边的，仍是那位并不起眼的上点年纪的臣子，沉默的立于皇帝背后，代替了那些当值的护卫，而皇帝似乎也极其放松。
堂下，跪着孟将军，与他一起跪着的，还有他的兄弟孟棋军，铁甲鲜明，看着装，正是驻于边陲之地的精锐之师虎贲军校。
“什么时候的事儿？”
赵慧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情。平静，机械，淡然，而正是这种语调，让孟将军身份颤抖不已。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一国这君，怎么会突然就出现到了自己院子里。而此时他所问的，正是慕黑入魔的事情。
“回……回皇上，是前天，慕黑以啸声和剑声召来飞蚁群，吞噬掉幽云十八位大人，发动天苍的力量，连夜送龙家西出方州城，赶往大运国边境鹰愁涧，是……是我放他们出城的。”孟将军不敢有所隐瞒，但又有所不甘，小心道，“况且，还……还有皇上圣谕，不得与慕家小子为敌……”
赵慧轻抬手制止孟将军继续说下，眯着眼睛陷入了深思，片刻后，瞧了一眼身前的孟棋军，缓缓道：“龙家是如何安然通过鹰愁涧的？”
“皇……皇上，龙家埋得钉子都太深了，虎贲军中，有几个校尉是他们的人，而且，大运国的大军逼进边陲，东野家族高手出动了不少，东野俊更是亲至鹰愁涧迎接龙家的回归……”孟棋军深声道，如今的皇上，越发看不明白了，行事不可捉摸，飘忽不定。
“呵呵，天苍，天苍啊……，你怎么看？”赵慧冷声道。
“主子，依老臣看，天苍虽然基础不错，还是缺少筋骨，我们很难完全控制它，所以，皇上，我不建议现在对他动手……”
“嗯，杨图造那个老狐狸藏得可够深的，你说他是轮转沟的世俗代言人，那他那位如夫人莫香鱼又是什么身份？这个老家伙娶个花间派圣女，有这个福气享受吗？女儿送进观云殿，儿子成莲剑峰弟子，错综复杂，盘根错节，亏这老小子想得出来，也做得到。李家，方家，如今都被慕黑那混小子拉到身边了吧？还有慕家那几个狗东西，朕容他们到现在，你说他们为何敢与朕作对？还有兽宗那个老家伙，加入天苍，呵呵，堂堂一个宗门，居然有这种想法，真是可笑，想来这天苍也就这些底牌了，你说，如果朕现在动手，他们有那个时间联合在一起吗？”
“皇上，关键是慕黑猎杀者的能力。”
沉默，长久的沉默。
“哼，正因为他是猎杀者，朕更不能容他。他的使命也算完成了，再留着他，没有任何意义，况且这么多年，已经养虎为患了。忍了这么久，是时候清算了。”
“皇上，请三思。”
“现在他的天苍还只是一盘散沙，他已经收拢了人心，难道还要给他时间让他真正的凌驾于朕之上？”
“臣不敢，皇上……”
“不要说了，堂堂一国之君，会怕他那几声嘶吼？跟狼嚎似的，没事扮个深沉，有事扮扮稚嫩，呸，什么玩意儿，如果不是朕容他，他能活到现在？段天罡那个废物，守了几年，连个屁玩意儿也没有给朕弄回来，妈的，楚云曦你个王八蛋，想想有点对不住你，可你他妈的对得起朕吗？啊？对得起老子吗？他娘的，老子一点也不后悔杀了你！杀你杀得那个痛快！借慕熊的快刀兵解？想得美！你拿着流云剑老子还有点怕你，可你既然不拔剑，那就别怪朕要砍了你的脑袋！”
皇帝赵慧蓦然暴跳如雷，竭斯底里。
孟氏兄弟颤抖身子，越来越怕。在自己面前，皇帝自暴心声，他到底想干什么？
冰冷的感觉，一点点吞噬着身心。
说不尽的恐惧，弥漫开来。
只有那名老臣，静立于赵慧身后，默然无声，他在等待着，等待着主子平息心头的怒火，他已经习惯了。
“动手，朕不想等他们一个个跳出来……”赵慧恢复平静的速度，实在是快速，眨眼的功夫。再次坐于椅子上，皇帝的眼睛再温柔的闭了起来，轻声道：“两位爱卿辛苦了，来呀，赐酒！”
支哑一声，外边两名锦衣护卫推门进来，其中一名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着一壶酒，两个玉质酒杯，走至两人身前，给两个玉质酒杯斟满酒水，放到二人面前，退下，关门。
孟氏兄弟只觉得浑身上下掉入冰窑，冷入骨髓，颤声道：“皇上，这……”
“安心去吧，朕会照顾好你们的家人。”那声音冰冷而没有一丝人情味，平静的残酷，哪还有先前的那一丝疯狂？
“皇上，我们兄弟一心为国，没有功劳，也总有苦劳吧，只因听了你这番话，就要我们兄弟为你的秘密陪葬？”
“哟，呵，好，终于有点骨气了。你们先是朕的人，然后是天行的人，还跟老三和老八有点联系，噢，对了，还跟那个黑炭头不清不楚的，其实朕一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