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诀世而去(上)
刚过五一,中阳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也像个春天的样子了,杨树绽出了嫩绿嫩绿的树叶,柳树柔柔地垂着,喷出了丝丝棉絮。漫天的柳絮,被微风一阵一阵地卷起,飘拂、流转,洒脱得都飞到三楼的窗台上了,在窗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她刚才上楼时,迎头碰上葛尚云下楼,两个人眼神一对,其实什么也在这一眼之中了。他们两个人现在已经可以很从容地微笑一下而擦肩而过了,似乎不用挑明,或者约定什么,两个人彼此都克制着自己的情思,同时也在心里一道一道地镌刻着强化着那种隐秘不能宣于人前的心痕。
胧月突然想起了晏殊的《蝶恋花》中的几句词:“帘幕风轻双语燕。午醉醒来,柳絮飞撩乱。心事一春犹未见。馀花落尽青苔院。”此时此刻,真的是有些心思缭乱了。晏几道不是也有这样的情思吗?“脸边霞散酒初醒,眉上月残人欲去。旧时家近章台住。尽日东风吹柳絮。生憎繁杏绿阴时,正碍粉墙偷眼觑。”
胧月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这几句词,心里叹了口气,唉!晏殊和晏几道也算是情思细腻的男人了。这么把那种委婉、细腻、缠绵的情思,写得那么入骨呢!唉!人啊!为什么总是要受困于一个“情”字呢?胧月使劲摇了摇头,似乎要把脑袋里不该有的东西摇走一样。
调到行政科一个多月后,赵科长病休,胧月主持了工作,胧月搬进了赵科长原先的办公室,和高润金一样,也是大办公室里的一个小套间。这样,胧月就有了自己胡思乱想的空间,不用防备着杨如意那对狐疑的大眼睛了,打电话也不必防着谁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云哥,你好好的就行。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她坐在桌前,整理着自己的思想,想着今天必须办的几件事情,最要紧的一件事是去学校见见采薇的班主任。她将一条豹纹花样的丝巾放到包里,和班主任打了电话,说好过一会儿去学校见她。
刚放下电话,手机响了,胧月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喂,哪位?”
“我,刘芳芳!”
“谁?”胧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忘了农苑山庄的事情了。”
胧月这才反应过来,她冷淡地问:“噢,知道了,您有什么事吗?”
“我们谈谈!”
“没有什么好谈的,我挂了。”
“李胧月,你敢挂!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我上次没有追究你,是不是放不下你了,你怎么还是贼心不死呢!你总是缠着葛尚云,算是怎么一会儿事呢?”
“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好好和葛局长过日子吧!”胧月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胧月深深地呼出几口气,平静了一下。挎起包下楼,此时,采薇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呢!最近,采薇又不对劲了。昨天,胧月给采薇整理衣服的时候,在衣柜的最里面发现了一条裤子,是宽腿的带点小喇叭的黑色裤子,这也不奇怪,现在街面上流行这个,如果星期天穿一穿也未尝不可。采薇的腿长,穿上这样的裤子一定好看。但奇怪的是,这条裤子的右腿裤管上,从膝盖处往下,竖排着三个字母,HOT,白色的,每一个字母都有碗口大。胧月怒火中烧,拿起裤子就撕,但裤子相当地结实,胧月撕了半天,也没有奈何了裤子一分。胧月扔下裤子,去找剪子,嘴里一边骂着:“这也叫衣服?什么人做的这种裤子?这也能穿?这是什么品位?俗不可耐!俗不可耐!简直是俗不可耐到了极点!”
转了半天,剪子没找到,胧月的心里也平静了一些,晚上,采薇回来后,她不动声色,准备今天找老师了解一下采薇最近在学校的情况,再做计较。
胧月打开车门,刚坐定,副驾驶的门打开,一个人闪了进来,重重地坐下,车子晃了几晃。。
胧月一看是刘芳芳,吃了一惊:“你?”
刘芳芳努努嘴:“开车,你不想在这儿丢人吧!”
胧月启动了车子,平稳地驶出了财政局的院子。
“你们葛局长给你配的车子,还挺好使吧!”刘芳芳酸溜溜地说。
胧月没有吭声,一路驶到中阳的人民广场,选了个人少的地方停了下来。
“您有什么事?我不是说清楚了吗?我们结束了,真的结束了。你不要再找我了。”胧月耐心地和刘芳芳解释。
“结束?我看未必。你们葛局长不是提拔了你吗?”
“提拔?哦!算是提拔吧!但不是葛局长提拔的,是刘局长提议,党组通过的。嗨,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总之,我调工作,是工作需要。”
“工作需要,理由还是冠冕堂皇的。为什么不调别人?”
“这不是我考虑的事儿。您听我一句话,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您回去好好和葛局长过日子,对葛局长好点。”
“我还用你来教训我,我的丈夫我会对他好。只是我想告诉你,以后离葛尚云远远的。你以为葛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