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采薇（下）
初二下半学期的中期，学校的气氛已有些紧张，明年就是初三，初中最关键的一年。每一个班主任都在教育自己的学生：“同学们，你们初一玩了，也就算了。初二上半学期玩了，也可以不说了。但从现在开始，不能再玩了，因为明年就是初三，你必须在年级的排名中占据一个有利的地形。如果你想上中阳一中，那么你就一定要保持年级前一百名的水平，如果你想上中阳一中的重点班，你就必须保持年级前五十名的水平，如果你想上中阳一中的尖子班，那就必须保持年级前二十名的水平。而你们也知道，咱们五中一个年级有多少学生，如果按中阳市中考人数来看，考上中阳一中的比率，比考上大学的比率都低。但只要你上了中阳一中，基本是可以保证能上一所大学了，最次最次也能上个专科，但你要考不上一中，那你上大学还是很渺茫，很艰难，很不靠谱。你们如果初二快完了还不清楚这个道理，那么你就白活了。”
同学们在老师的“教育”下，神经紧张了起来，学习气氛也比原来好多了。
采薇似乎也紧张了起来，晚上回来写作业也要写到很晚。早上早早地起来，洗头、读英语，中午吃完饭就钻到了自己的小屋，关上了门，一切都很正常。胧月有些放心了。
但这天下午，胧月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说采薇下午没有来上课，而且这学期已经是第三次了，请的是病假，还有家长的签字，但偶然听到了同学的议论，采薇好像今天去了美惠大型超市的开业典礼去表演了。胧月放下班主任的电话，一边心里埋怨老师怎么现在才告诉她实情，一边开车疯了似地，向美惠超市驶去。
离美惠超市还有好几百米，胧月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有一个男声在大声地吆喝着：“各位亲爱的顾客，美惠超市开业大酬宾，大酬宾。我们给各位顾客各位亲人，准备了各种超优惠的大礼。开业三天所有商品都打八折，凭当日小票可以抽奖，一等奖是价值八千块，五十四寸的日本松下彩电，人人有奖，人人有奖，最后的八等奖也送一袋老陈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各位亲人，我们刚刚欣赏了精彩的文艺节目，下面进入抽奖环节，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人人有奖，人人有奖。啊！这位大妈开局不错，第一个抽奖就抽了个三等奖，抽中一台洗衣机，祝贺她，恭喜她。来请工作人员给大妈发奖品。大家不要拥挤，一个一个来，人人有奖，人人有奖。”
胧月到了时，美惠超市门前的广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抽奖是即开型的，每一个人抽到一个硬纸片，就赶紧刮开黑色的涂层，看中了什么奖。地上已是纸片乱飞，人们或兴奋，或沮丧，或期待，或惊喜。广场上人声鼎沸，乱成了一片。
胧月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她伸长脖子，往临时搭建的简易舞台上看去，舞台上只要身穿白色T恤的工作人员在忙着抽奖，兑奖，根本没有采薇的影子。
她拦住一位老人家：“大爷，你看见一个小姑娘表演节目了吗？”
“演完了，演完了。”大爷运气不好，只抽中了一个八等奖，也没有什么好气，还要赶紧去领老陈醋呢！
胧月一看不行，就挤上前去，拉住一个工作人员：“师傅，刚才表演的小姑娘在哪儿呢？”
“当然是走了，还能怎么样！”那个工作人员手头忙着，也没有好好搭理胧月。
胧月决定回家去。他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凝重，两只手往胸前一搭，一声不吭地坐着。国栋看她的架势，知道可能和采薇有关，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做好了饭，吃了饭。想问一下胧月吃不吃饭，胧月一摆手，国栋就没再动作，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也没有说话。
这样的情况，其实是两个人平日里的常态，除了采薇的话题，两个人几乎没有话说。国栋经常也回厂里和妈妈住，两个人为了采薇维持着这种不冷不热的夫妻关系，在采薇面前也一直维持着和睦的夫妻形象，他们从来不吵架，是根本就不想吵。
八点一刻，采薇准时回来了，进门和往常一样，放下书包，就进厨房，还大叫着：“老爸，老妈，我饿了。”
刚喊完“我饿了”，采薇注意到了屋里的气氛，看着爸爸妈妈两个人的表情和坐姿，采薇有些惊异。
“你们这是怎么了？”
“采薇，今天下午上什么课了？”胧月平淡地问。
但采薇听出了妈妈声音里的冰凉：“上……上了两节语文，还有……嗯，还有两节英语。”
“没有上音乐课？”胧月的话里暗含讥讽。
“音乐课？”采薇也看出胧月嘴角的微微变化。
“你今天下午是开音乐会去了吧！也不知道，我们的音乐家今天挣了多少钱呢！”胧月的嘲讽已经是很露骨了。
采薇先是一惊，她张张嘴，想辩解什么，脸上有一丝的惶恐，接着，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神情马上就变得很坦然了。
“不错！我是去表演了，挣了一百块。”采薇的回答干脆利落，理直气壮。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