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裹着浴巾出来，脸上带着犹如视死如归的表情，能够面对一切可能发生的。林福看着她的表情，完全想象不出刚才的哭声是面前这个坚强的女人的哭声。他觉得什么都不会打击到她，对一切她都有了准备。她会完成交易，就算贱到骨头里。这将是最后一次交易，他想她肯定是那样想的。
那时苏云看着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林福，心里异常平静。她明白林福是一个任性的男孩，自己对他而言像一个心仪已久却无法得到的玩具。她可以感到他强烈的**，却想不到他的心里对她的爱。
林福即将得到了，却在思考心仪的玩具还是不是那个渴望得到的玩具。或者还有别的，不过那都不重要了，林福想着自己的激动和那已经死去的爱。苏云想的是：只要这个男人不后悔，她就可以像凤凰一样重生。以后，她会用自己的努力站在金字塔的顶峰，俯视地面上的众多痛苦、麻木、碌碌和无为的人。现在的一切都会像烟云一样散去。就算这个男孩折磨过她，将来，他也将是仰望她的一只癞蛤蟆。她将不再是可怜虫，只要今天迈上了这一阶台阶。她从来不认为自己不够优秀，只是缺少优秀之外的一些东西。现在，她裹着浴巾就是在换取那些东西。在浴室里，她为这一次的换取而悲伤。林福毕竟是曾经的邻居，对她的过去太熟悉。
在浴室里，苏云想自己是一个拿着最珍贵的“和氏璧”求着别人用一个馒头换自己的和氏璧。多悲惨，她缺少的是不是和氏璧，而是馒头。哭过之后，泪水洗掉了最后一丝顾忌，让她成了视死如归的女人。既然林福如此爽快先给了她馒头，她也绝不会失信。她为此而骄傲。真正下贱的不是自己，她对自己说。
林福怔怔地看着苏云脸上的坚毅和骄傲，觉得她将一辈子与自己为敌，虽然现在她被他俘获了。他想让她离开，不想面对那样的她。
苏云没有给林福说出心里话的机会。她坐到了林福身边，搂住了他。他被她像水蛇一样紧贴着，被女人的香气包围着。他内心激动起来，顺势抱住了她。她就推到了他伏在他身上，很急切地吻他。
激荡的心情让林福昏了头一般，问道：“你会爱上我吗？”他问完看着苏云。苏云笑了，说：“会。”他马上明白她在骗自己，又问：“真的吗？”她觉得他问得很严肃，就问：“你爱我吗？”他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他有把一切都说出来的**，把以前的一切让她知道，包括那个死了的矮胖子是怎么死的。可是她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把一切的话卡在了喉咙口。她说：“我会很敬业。”
林福就愣住了。苏云接着说：“出国之前，你怎么爱我都可以。随你怎么样，我都接受。”
林福咽回了一切的话，嘲笑自己。“你的爱谁会信呢？你如果说了，现在，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他痛苦地笑了，说：“你刚才哭什么？”苏云捧起林福的头，说：“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管我哭不哭？命运真的很好玩。放在以前，我死也想不到，我们会这样子。”他笑了，说道：“你去我小叔家，我每次见到你都希望你会留下来不离开。”“陪你睡觉？”她问。他点点头。他爱她逾命，睡觉肯定免不了。这就是爱情吗？
她笑说：“原来我早就是你惦记的咸鱼了。”他也笑了，说道：“我那时候觉得你将来会嫁给我。”她说：“现在不比嫁给你更好？比结婚更便宜。”“你怀上了，我用负责吗？”他笑问。
人最大的悲哀：真实的良善不得不埋藏在心底，人自己心甘情愿地走向良善的反面。他使劲捏她，把自己变成一个禽兽。他觉得只有如此，无论他的付出还是她的付出，两个人都会没有负担。除了交易，他们之间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纯粹才不会有其他。
苏云强忍着，不像阿文那样兴奋。林福说道：“我就是这样爱别的女人。”他一说，她就笑了。她是有勇气的女人，而他是愤怒的，或者更是可怜的。他看着她的笑，觉得有些丢人。这让他心里的怨恨就更加地强烈。刚刚发生的幻想让他感到的耻辱越发地鲜明。他是一个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的人。于是，纯真的感情完全消散，邪恶如迷雾一样弥散在林福心里。
但是苏云已经麻木一样，成为毫无感觉的木偶，任人摆布。木偶人任人敲打，除了“咚咚”的敲打声之外的任何回应。她坚忍的心情让她成为合格的交易者。她用彻底的放弃和付出让自己处在与林福平等的位置上，甚至可以让林福成为下贱可耻的一方。这让林福有些失去了理智。
人一旦失去了理智，就变成了彻底的禽兽。苏云坚忍的心也没有面对过这样的禽兽。那个死掉的矮胖子只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小人，甚至不算一个强壮的男人，只有卑鄙和无耻，没有禽兽的残暴。这大大出乎她的预料，流出的泪水也在预料之外。
当看到苏云的泪水，林福仿佛瘫了一样躺在流泪的女人身边，一下子疲惫得如同失去了灵魂。
那时，原本纯真的预想走向了极端的反面，也使人走向疯狂。疯狂使人疲惫。可是疲惫往往引发反思。反思连着反省。反省则让人后悔。
可是苏云只是流泪，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