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地痞的日常活动无非:嫖、赌、饮、吹、抢劫、撬门、勒索、入会、斗争,从众不务正业多年。所谓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只要我们保障了他的生活所需,并为其安排一份正当且光鲜的职业,便可。不如让他到古藤驿做掌柜吧?在古藤驿,官绅士兵出入频繁,正是个好环境。而且现任掌柜胡研生意识强,平时入住在古藤驿的陌生人一旦有行为诡异的,他总会主动禀告。从众厨艺好,好交朋友,最近正郁郁不得志。让他到酒店做掌柜,想必他不会拒绝我们的聘请。”
苏仙逐开笑颜,对东叔大加赞许,让他坐在自己身旁,又问道:“你说我怎样把从众安排到古藤驿做掌柜又怎样使现任掌柜心悦诚服地让位?古藤驿又不是我开的!”
东叔一惊,瞠目结舌,许久才反应过来:“你就是老板啊!古藤驿是老爷开的!”
“是这样吗?我连古藤驿在哪儿都不知道!真是可笑。”苏仙一阵苦笑,又吩咐道:“东叔,此事就交给你与十四叔处理,必须安排妥当。还有等会儿谈话时,把从众老婆也叫来。我想若是从众不答应,她肯定会帮帮嘴的。”
“哈哈!”东叔笑歪了嘴,对苏仙竖起大拇指说:“少爷你可真聪明。”
东叔做事从不拖延,而且效率高。不一会儿,诸人悉数到位。
从刚才到现在,苏仙面对着欧团练总有些异样的感觉,总觉得欧团练在心底里幸灾乐祸地不断在说:叫你换防,我叫你换防,换出篓子了吧!苏仙心想苏团练无水师且对于管辖内城的经验不足,欧团练确实是位难能可贵的人才,待与从众谈完此事,须立即将他调回来。
这时,从众在阿土、阿勇的陪伴下,踧踖而来,颇显尴尬。待看到阿金与欧团练也在场时,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难不成是昨夜走漏了风声?从众知道苏仙捉拿自己的目的,可为何还把阿金叫来?分明是想让自己在家人面前出丑难堪,又或是想让家人给自己施压,企图从我口中得知些什么。从众在诸人的目光中忡忡地站定,安之若素的苏仙正襟危坐着不说话。从众不知自己该坐着还是该站着,幸得这时他指着身旁的椅子对从众说道:“坐!”又命人上了杯茶。相较于上次见面,他显得憔悴了。
“你把我捉来,所为何事?”
“有两件小事。一则是,我想问问你,你与黄兴是否相识?而胡志辉与黄兴又是否相识?”
从众于心一直在提醒自己,苏仙越想知道的事情自己就越得隐瞒且不露马脚。若是提起屠宰场遭劫一事,就矢口否认,装作不知。看了阿金与欧团练一眼,从众转过头来对苏仙说:“我知道黄兴,黄兴也知道我,可我们并不相识,因为没有机会见面。而胡志辉与黄兴有交情,但不深。况且他退隐在家两年多,没接触过道上的人。”
“既然退隐在家,为何还能带着几十名持刀携枪的匪徒为你出头,出现在战场上找关边楚麻烦?”
面对追问,从众从容不迫地答:“胡志辉重情义,当得知我与关边楚有些不愉快时便为我出头。但我不知道那些持刀携枪的匪徒是谁,恐怕是深交多年的兄弟吧,绝不是土匪。”
“唔。昨晚城里发生的事,你知情否?”
从众不假思索地又答:“昨晚?我家住西门外,城门早关了,如何得知城里发生的事?”见苏仙正在思考,从众作出一副好奇的模样问道:“发生什么事啦?你家被贼偷了?你怀疑是胡志辉干的?你放心好了,他从不偷盗,只会打打杀杀。”
苏仙叹息一声,示意从众看看欧团练,说:“还有一事。欧团练是我的得力助手,而你是他姐夫。如今我正缺人手……”
“我不当兵!”敏感的从众打断了苏仙的话语,摇摇头,态度十分坚决,晃得长命锁啷啷作响。
阿金狠狠地啧了从众一声,笑着对苏仙说:“他不仅是家安的姐夫,还是苏少爷的表叔呢!”
闻言,苏仙与从众同时露出尴尬的神色。一旁的东叔忍不住发笑,赶紧捂住嘴巴。苏仙瞪了他一眼,平和地对从众说:“不是当兵,而是古藤驿需换一位掌柜。因战时之由,出入驿站的客人都很复杂,没一个像样的掌柜可不行。你阅历多、深谙人情世故且信得过。如你肯去,我便放心了。”话音未落,阿金大喜失色,插话道:“肯去肯去!怎么不肯去!这可是美差呀。由他掌管驿站,必定客似云来,红红火火,包你高枕无忧。”
他想利用我的黑道关系保全古藤驿?苏仙演的到底是哪一出啊?从众实在无法捉摸他的用意。不料此时欧团练也相劝:“姐夫,不使苦力没有危险,有工可做,又有老板赏识,总比游手好闲要好,何乐不为?”
从众噤若寒蝉,犹豫狐疑许久才耸耸肩婉言拒绝:“我何德何能?恐怕难以胜任。”
“真是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阿金一激动,走过来指着从众的鼻子骂道:“你被关边楚打得昏迷不醒时,全赖苏少爷给你开了药,还给钱银买补品。现在让你帮点小忙看好店面,你竟然拒绝!知恩不图报。这么好的工,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