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雪能够感受到自己手臂的颤抖,
随着那好听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膜,
然后这阵颤动已经从身体中蔓延开来。
他在怕吗?
他几乎是一个哽咽,
才能张开嘴巴回答:
“你把我……吵醒了。”
这是傅红雪第一次和那个声音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理睬她。
他只知道自己此刻绝不是在怕,
一种比恐惧更难以驾驭的感情,
正在逼迫自己颤抖着。
傅红雪忽然很希望那个声音再响起,
让他寻找自己颤抖的原因,
可那个声音却又安静了下来。
一个荒寺中的暗房,
一个看不见人影的声音。
没有多少场景可以比这个地方更恐怖。
傅红雪很快又陷入了昏睡中,
他的胸口传来一阵冰凉的痛感,
这种感觉让他的精神再度恍惚起来。
敌人么?
梦么?
罢了,
自己说的话,
从来都是很少人会去听。
他们往往会逼我用刀讲话。
但这个声音诡异也好、神秘也好,
她至少真的不去吵我睡觉了。
刚才我做了梦吗?
罢了,
这地方很好,
这里有一种让人感觉安全的黑暗,
现在又有了一种让人感到平和的安静。
……
秋夜的荒寺,
星月之光从头上伸进一抹蓝,
蓝得那么朦胧,
甚至有些俏皮。
世界上有很多好看的光芒,
但这黑暗的美无法与任何光芒共存。
或许只有这一缕星月之光,
才能让它接受这样的融合。
傅红雪已经醒了。
那一片黑暗已经消融,
初日的阳光挤走了星月,
于是黑暗转身便走,
将这世界让给蠢蠢欲动的朝阳。
黑暗撤走地很干脆,
傅红雪也走地很干脆。
他缓缓站起身,
习惯地先迈动左腿,
他的右腿沉重地拖在身后,
用这样的姿势“拖”出了文殊庙正殿。
殿外已空无一人,
只有草原清晨的风,
送来一股活的味道。
镇子的方向传来隐约的羊叫,
早起的牧人已经开始劳作。
可傅红雪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他右手缓缓深入自己的衣兜,
里面有一张略略发黄的纸,
这可能已是他唯一留在这里的理由:
“傅红雪,十月初十,我们边关文殊镇见。”?
一手秀丽的狂草体。
虽然傅红雪不记得很多事,
但有关笔迹方面的研究,
他只是幼时也有所涉猎。
为什么我会去学书法?
似乎是有人曾告诉过我,
如果一个练武的人也有一手好书法,
他的短打功夫绝不会很差,
在自己拔刀之前,
一定让他靠近自己三步之内。
可是,
又为何要想这么多?
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
那个写字条的女人,
会与我为敌吗?
女人?
不错,
那是女人写的字,
能把字写得那么漂亮的女人,
在江湖中本就不多,
擅写狂草字体的更稀少。
……
一阵心凉的感觉又传来,
傅红雪右手再次捧住心口,
那里的伤势又已发作,
可怕的、伴随着寒意的痛苦爬上他的全身。
傅红雪的眼睑开始发青,
这个他自己当然看不见。
但是他手上突出的筋也已由青色慢慢化成一种蓝色。
傅红雪加快了脚步走向镇里,
此刻他已不需要黑暗,
他需要酒。
……
街市上的人似乎都换了一张面孔,
但傅红雪也不能确定,
他本就不太记得起昨天见过的人,
只是隐约有种感觉,
似乎自己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好像自己每一天都在一个新地方,
浪子岂非都是这样的?
可傅红雪此时却有了一种想法,
若是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