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定在原地的罂粟后,歌无欢抱着茵茵来到绝谷的草药山上。
看着在自已怀里的茵茵,歌无欢心底柔软一片。
当年楼罗将她捡回殷罗城时,他曾问他为何要捡她回来。他便答道:“这辈子既要与你一起,总该有个后人来继承我衣钵吧。”
历代湮罗教皆是前任教主自由选择下一代教主,只能道是上天所注定的缘份,六岁粉雕玉琢的小楼殷,便这么入了他的眼。
从小因师父对她十分严厉,每当她被楼罗给训了,她便哭着抱住他的大腿,怯怯的躲在她身后不肯回去,总得他好哄歹哄的要她乖乖听话。
不过从她十岁后他便常常不在她身边,如今见她长得亭亭玉立,一个个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柳裙下,身为干爹兼师父的自己,欣慰无比。
他轻轻的为她穿好衣装,拍拍她的脸,唤醒她:“ㄚ头,为师来了,快醒醒。”
茵茵微睁迷蒙的眼,眼前那张陌生却英俊的脸孔下了她一跳,揉揉眼才记得喊声:“二师父。”
他所教他的正是他独步江湖的绝学“摄心术”,类似一种控制人行动的催眠术,以铃铛和眼神为辅助,能让听者或见者陷入深度幻觉。
直到旭日东升,他才留下一本心法给她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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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于天下的一庄分家,聘礼如山般成堆地堆在厕厢。
如此良辰,正是分家与东方世家结为亲缘的好日子。
分家里的丫环、小厮们忙进忙出,俩仨喜婆在一旁呼喝着下人准备妥一切事宜。
一大清早,司徒佩璇及司徒璃由一等丫鬟为她们上妆、束紧腰身,挂上玉珠项链,以玉坠子平衡身段、戴凤冠,盖上大喜的红绸布。
司徒满见这些万贯礼金,掩在粗黑胡络下的双颊横肉笑得纠结成一团,腹上的那坨肉更是巍巍颤颤的抖着晃着。
“司徒大小姐可真是人比花娇!”说者正是那影月从翠红楼赎来的怡香。
司徒佩璇不予以回应,不过心底倒是乐开了花。
“璃儿,舅舅前些日子可有问你想要什么夫婿?”
司徒璃套上了母亲在发疯前送给她的玉镯,回道:“有啊,我跟他说我想要一个疼我的夫婿。那姊姊你呢?”
司徒佩璇暗暗嘲笑她那愚蠢的妹妹,略带高傲的对她道:“我说我想要有权有势的夫婿,最好能让我当上东方世家的主母!当时舅舅听了直夸我有理想,他还说要给我一个成为主母的机会!”
司徒璃听了有些羡慕起她,低低的回以:“真好哇。”
司徒佩璇听她这么一说,笑得更是张扬了。
吉时到,俩人被请上花轿。
沿途不时有人朝轿子喊着:“东方家的败类!官场上的人渣!俺们连稀粥都吃不起了,你们还扣克米粮,没人性!”
“混仗!抬盐价还要不要我们百姓活了!”
“娶什么新娘!俺们连自己都快养不活我们自己了,还搜刮我们的岁银来取娘子!”
“鼠辈啊!”
“人渣!”
沿街的叫骂虽然在轿里听得不甚真切,那些百姓也很快就被随行队伍的护卫给打跑赶走,不过听在司徒璃耳里,忽然有种像是被外舅给卖了的感觉。
踢轿门、拜天地高堂,俩人分别被领入洞房。
“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喝得半醉的新郎倌摸索着来到贴满了囍字暗红色调的房内。
司徒佩璇从红绸往外看不甚清晰,只红烛熠熠,高大微胖的男人走近。
红绸被一杆秤给挑开,她这才见着新郎的模样。
头发灰白,眼角有些微皱的鱼尾纹,眼睛炯炯有神,却锐利又带些许阴骘,一身大红锦袍不但不能突显出他身为新郎的风采,反而衬得他有些老态。
男子约莫已过艾服之年,她这个年方十八的妙龄少女简直可以当她的女儿或孙子了。
“妳就是司徒佩璇。”沙哑的声色带有长久累积的官威,这句话是肯定,他阴晦一笑,道:“妳可别说妳不认得本相是谁。”
东方洵,当今墨国右相。
他的正妻李氏为他生下了两儿一女后便香消玉殒,从此之后东方洵几乎每隔两三年就娶一个小妾进门,如今他已娶了十八房小妾,却除了正妻生下的三个孩子东方斌、东方望、东方雅柔,其它再无所出。
有人说这是他在乎李氏的表现,只有东方洵自己知道,试了无数次,吃了无数的补汤、牛鞭,就是没能让他的那些小妾生下个一儿半女。
于是他便在娶了司徒佩璇进门,望她为他诞下麟儿。
司徒佩璇原本见着他极其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服侍好他,权势、财富皆能尽括于鼓掌之间,思及此旋即转换不屑的的表情为讨好,矫柔地道:“老爷是当今墨国最清廉不阿的右相,璇儿怎么会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