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是在青丘么?”此时此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里的确就是青丘。”惊鸿笑意盈然。
“可、可是……”
“可它看起来就像是在人界——对吗?”
我怔忡不已,只得默默地点了点头。
——纵横交错的街道巷陌,鳞次栉比的店家商铺,迎风轻摆的朱红灯笼,衣着各异的往来人群……
若说是惑心幻象,不远处芬芳凋谢唯余零星艳色的花丛旁却见带露盛放的清瘦秋菊——如此细致入微的细节描摹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而且,我当下清晰地闻到了从身边经过的一名醉汉身上飘来的浓烈酒气……
“这不可能是幻象……太过真实了。”我摸着自己的鼻子咕哝道。
“你现在这个吃惊的呆样果真有趣!”惊鸿见状又开始取笑我。
我转而满心疑惑地皱眉看向她,“惊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感受到我言语中的认真,她敛去了几分轻佻,从容回视我道:“你想得不错。眼前这些并非幻象,而是织梦神冯霜施为做出的一处造境。”
“冯霜……造境……?”
后来,经过惊鸿一番言简意赅的解释,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此次红阑野一战虽说参与其中的只有三方力量,但乌木之害得以除去诚乃称得上是广泽六界的福音。因而,为了庆祝此番非同凡响、难能可贵的胜利,各界领袖有仇的忘仇,有怨的弃怨,联合想出了一个别出心裁的庆祝形式。
因天界中冯霜仙身佛法身份特殊,且因先时频繁偷跑至人界积累了许多见闻经验,便由他来担任这次计划的主力,而其他需要各界帮忙的地方大家也毫不含糊鼎力助阵,于是便有了我眼前这片横跨青红两岸、刻画人间繁盛刻画得惟妙惟肖的热闹情景,让在与邪灵的一场恶战中幸存下来的勇士们抛却烦忧,尽兴乐它一把;同时为了慰藉逝者之灵,此番将往轮回的勇士们也得以投入福胎,安享三世和乐。
“不过……为何之前我凭窗而望,看到的仍是青丘旧景?”
“造境只存在于特定的结界之中,你身在屋内只能闻其声而不能见其景。”
“哦,那——”
我话未说完未料却被惊鸿一阵不悦的咋舌声所打断,“还是没躲过她啊……真不愧是小跟屁虫。”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但见挂着千万条红绸的老树下无弦着一身靛蓝色常服正安静地立在那里,旁边是一如既往微笑挽着他的晓鸯。远远望着我重获健康地走过来,她非但神色未变,反而笑意更深……
“小跟屁虫,此番你死乞白赖地擅自跑来添乱也就罢了,这可是专门用来犒赏战斗中有功人士的盛会,你现又掺和个什么劲儿?”一到跟前站定,惊鸿便毫不客气地对晓鸯展开了言语上的攻击。
而晓鸯也毫不示弱,登时回击:“你眼睛难道是瞎的?我有没有在这次战局中出力你看不到?况且,五哥也同意让我一起来玩儿了。”
“哥?”惊鸿当即转向无弦求证,而无弦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
见状后这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晓鸯喜上眉梢,惊鸿扶额哀叹:“天哪真是够了,怎么能这么呆……”
“……”我无语地斜睨向惊鸿。
原来,她彼时那么积极地说要带我出来,还是为了寻个机会让我能与无弦独处——
虽然我也不是不想,但怪只怪无弦他生性如此……呃。
“身体一切无碍了么?”
“……啊?”正在心底暗暗说他坏话呢,不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问候惊得我愣了下,赶忙回神道:“托师傅那枚春风佩的福,我现在基本上已大好了。”
“当初予你魂器惟愿护你平安,没想到反而伤了你。”无弦凝视着我微微蹙眉。
闻言我立时摇手,“不不不,这明明是——”
“五哥你何须自责,这本来也不是你的错。”毫无预兆地,晓鸯突然插进来道,“自然,桓玉琴艺精湛,这次只是因她一时不察才会招此祸端,并非谁有错。”言罢,她转眼径直望向我,目光凛然生光——
“桓玉……你说呢?”
我静静与她对视半晌,随即淡然地牵起嘴角。
“是这样。”
她点头也回以我一笑。
“那边正热闹,这些可有可无的客套话就别说来说去啰嗦半天了——走着。”惊鸿在旁边打了个哈欠后一边不耐烦地说着一边不由分说地拽住我和无弦就走。
“我也要去。”晓鸯冷不丁地开口道。像是在和谁赌气,语气执拗得一如掰不弯的铁管。
惊鸿回眸对她嗤之以鼻,“笑话,自己有腿不会跟着走?”
晓鸯闻言眉头登时舒展开来,满足的笑意凝满了她唇边两个可爱的梨涡,当下便挽着无弦的胳膊欢快地跟了上来。
……想来以惊鸿的能耐,若是她执意不许晓鸯与我们同行,就算有无弦在中间作软化,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