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再用手电照照那像酱油一般颜色的水,都说:“这可怎么办?咱把它往哪里放?”
一边议论着一边再瞅那鳖,他们发现这小生灵已经沿着水边向上游爬去。有人说:“咱们别管,看它往哪里爬。”于是一群人就跟着它慢慢走了起来。
这鳖沿着水边一直爬,爬。它爬过雹子树下,爬过公路桥底,还是向上游继续爬去。
许合意的造纸厂到了,一根粗大的水泥管从墙跟伸出来,“哗哗”地向河里吐着污水。那鳖面对滑溜溜的水泥管并没停止脚步,而是毫不犹豫地向上登攀。然而爬上一点便滑下来;再爬上一点又滑下来。跟着它的人们七嘴八舌地说:哎哟,它到底要上哪呀?
这时,在造纸厂看门的许景从老汉已经听见动静走了过来。看清了鳖攀水泥管的情景,他说:“你们放心,它早晚会爬过来的。我已经看过许多回了。”
有人问老汉:“它到底要上哪里去?”
景从老汉说:“到上边找清水呗!”
人们一听便明白了。再看看那鳖,在经历了多次失败之后已经成功地越过了水泥管。它沿着水边再爬几步,便急匆匆钻到水里。它来到水的深处,一下子扎到底,搅起一团浑水将自己隐蔽起来。
刘二妮站在那里看看上下两段泾渭分明的河水,低下头,连连在胸口划着十字。
第二天,倒流河上游有鳖的消息在村中迅速传播开来,同时有许多人涌到那里开始下水捉拿。当然,这些人里面没有一个基督徒。捉鳖的人们赤着脚在极浅的水里踹着沙行走,每个人都将身子扭来扭去姿势特怪。有人踹着踹着,脚下便感觉到一个圆而硬的东西。用脚尖扎底一挑,一个王八或王八羔子立即原形毕露,引发起人们的一阵欢呼。半晌午过去,大约有二十多只先后被捉起。这成果鼓舞了更多的人,来捉鳖的渐渐塞满了河道。可惜,这时沙中隐藏的已经很少,待七八只再逮上来,人们无论怎么用心用力也一无所获了。
而在此时,许景从老汉也忍不住道出了让他保守了许多天的一部分秘密,告诉人们这里的鳖群已经出现多天,已有五六只进了他的肚子。但他还没把鳖群差点吓死一位采购员的事情说出,他明白自己必须对此守口如瓶,以保住他每月能够挣到三百六十钱的差事。但人们听了景从老汉透露的部分秘密也表示出愤慨,都说这老汉心真黑:看着这么一群鲜玩意儿就是不说,是想一个人吃独食儿呀?景从老汉听到这种谴责后十分后悔,急忙回到造纸厂的门房里,抬起巴掌连连抽打自己的嘴巴。
人们再没发现水中还有漏掉的鳖,捉鳖的兴奋被冷静的思考所取代,就走上河堤议论起来。他们说,鳖都跑到这里来,说明下边的水已经彻底变坏了,用电视里的话说就是被“污染”了。这时,住在倒流河边的一位村民突然大叫起来:“怪不得我那井水有味儿了呢,敢情是脏水渗了进去,污染了呀!”听他这么一说,另外一些人也说自己家的井水变得不好喝了。一个中年人说:“这还了得?那水鳖都不喝,人还能喝?”这时,人们都转过身去用仇恨的目光看着“金河造纸厂”,说:“办这祸害人的厂子干啥呀?趁早把它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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