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贵心里高兴,为余文明的事情。Du00.coM猜想着什么时候被判刑枪毙,心里那一口恶气也就出来了。他按照自己的愿望和推断,在村里制造舆论,说余文明一定是死,余达这回就等着收尸吧。杆子叔听到余贵言论,心里不高兴,过来训斥他:“本家本族的,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余达儿子死了能有你什么好处,你和你们一家已经很对不住人家了,这样说法就不怕遭到报应吗。”余贵不服气,说道:“叔您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要是别人这样说我,也罢了,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倒是觉得可笑,你当初在村里整死了多少人,那阵儿展良叔回乡没把你吓死?怎么这样健忘啊。”杆子叔脸红一下,气得嘴唇开始哆嗦,甩门往外走,甩下一句:“不因这,我还不来说你呢,你将来会比我惨的!”
余贵轻蔑的笑笑,心里更添些得意。
1968年,我二叔作为解放军支左工作队的负责人,进驻莱阳,就住在鹤山。余贵以为自己的命运转机到了,经常往二叔那边跑,其初二叔并不理他,因为二叔仍然叫梁展玉,一直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就是余展良,但是家乡的人都知道他是谁,不便说罢了。头几次,余贵口口声声二叔二叔地叫,二叔烦了,骂他:“什么话,我怎么能成了你的二叔,以后别满嘴胡咧咧!”挨了训斥,余贵才有所收敛。
后来,我妹妹趁着运动****阶段,也就是杆子叔挨批的时候,又回余家庄,找杆子叔算账,逼他对我们家的事儿給个说法,情绪非常激烈,差点动了手脚,被支左的军队干部制止。妹妹仍然不依不饶,晚上就到杆子叔院门的门框上上吊,被人发现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妹妹就这样去了,怀着一颗冲动而复仇的心,没有达到任何的结果,自己白白地搭上了性命。
这件事当时引起了不小轰动,支左工作队到村里住了十多天,二叔也来过。余贵重新有了神气,和二叔彻夜汇报,把当年杆子叔对我们一家的迫害,像讲故事一样,从头至尾讲给儿叔听,最后将我妹妹的身世也详细的告诉了二叔。
“这样说来,这个叫腊月的是展强的亲生女儿?”二叔吃惊地问余贵。“那当然,这可都是杆子当年做的大祸,您说可恨不可恨,难道天下真的没有讲理的地方?”
二叔沉思了很久,不相信余家庄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当真这样,那不是草菅人命、无法无天了?他特意找来了郝书记和展松叔,问当年事情的真相,展松叔正在接受审查的阶段,更怕把事情弄大,牵连到自己身上,支支吾吾,不敢正面回应。郝书记说:“这事的确是真的,当时整个胶东都是实行的这种方针,乱打乱杀的,村村死人,死人不到十万也不下几万,所以说这次运动一来,我本人心里毫无抵触情绪,当年胶东的工作,有一些做法对人民来说甚至是有罪的,死了那么多党员和群众和军烈属,一直没有一个站出来负责的,再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说法不是。”
见郝书记表了态,展松叔才有了点神气,说道:“现在被批的干部们很有怨言,看来这革命二字,真革到自己头上都受不了了。”
郝书记说:“有什么受不了的,干了这么多年的工作,天天自诩功臣,到了真正亮亮自身的疮疤的时刻,面对一下群众,就喊冤叫屈,这是什么心态,单就这种态度,就充分说明,曾经被我们唾弃并打倒的官僚主义,已经重新占领了执政舞台,即使没有完全占领,起码也占领了一些人的灵魂,与党的初衷格格不入。”
郝书记的理论水平是一流的,二叔听了她的话,感觉新意叠出,看了一眼展松叔,对郝书记说:“照你这样说,也对,党的干部怕面对群众,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可是,若真正搬出了实质的问题,是组织承担还是个人承担,这就难了。”
郝书记听出了二叔话有所指,说道:“这次是明摆着的,就是审查每一个人在过去每一环节的工作,怎么可能赖在组织头上?你代表组织作的决定,错了就是你个人的事,他代表组织审批了你的错误政策,错误也在他个人。这还没有到动则就吊到梁头上审问的地步,有什么冤屈?就没有想象那些死去的冤魂,屈是不屈?”
我二叔听得出来,郝书记的话语,也有所指。对我奶奶我娘我弟弟和我全家的遭遇,他心里不是无动于衷,因不了解情况,他作为党培养多年的干部,自知不能越过组织,去刻意关心自己的家人。但此时此刻,作为部队支左的负责人,他的权力超过莱阳的任何一级组织,威慑着莱阳任何个群众团体,我妹妹的死,在他心里的触动,并不亚于他第一次听到我奶奶死的消息。
经过慎密的思考,二叔终于下了决心。安排几十名部队政工干部,对莱阳土改复查时期的冤假错案展开了有效的核查工作。经查,当年乱打乱杀的现象几乎村村都有,鹤山区几个月就杀死七百余人,其中被批斗的对象占人口的百分之三十七。死者除一部分地主外,大部分是贫苦群众和军工烈属,因公报私仇,家族矛盾而惨遭杀害者居多。
看完资料,二叔震怒:“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