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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1 / 3)

星期天,我带着秋儿的那两张名帖,按照地址找到了地处枣庄藤县那个疗养院。Du00.coM在接待室,一位老者在跟工作人员闲聊,他先打量我一番,摇头说根本没有这个人,我疑惑,对方说:“疗养院筹建我就在这儿,真的没有。”

我见这位老人,中等的身材,笑容可掬的模样,不像是说谎的人,便攀谈了几句。

老人刚刚退休,就住在疗养院,毛发全无,光光的脑袋泛着亮光,细细端详,连眉毛也没有,眼眶上部光秃秃的,微微发胖的两腮,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疤痕,我怀疑他脸上的疤痕是小时候生天花留下的,老人摇摇头,掀开衣襟,前后身子露给我看,原来他的全身都是这样的疤痕。

“是怎么回事,您得过麻风病?”我惊愕的问他,断定他以前一定患过麻风。

老人摇摇头,微笑:“不是,你也这样看啊,这病遭罪,可真不输麻风。”老人说着话就要脱下鞋子,要露出脚让我看,旁边的年轻人制止他:“行了吧老爷子,不必逢人就给看您的脚,真是的。”

我说:“没有事,我是医生,看看,看看。”

老人脱下鞋子,我看见了他的脚,原来两只脚的十个脚趾全没有了,只看到一个个邹邹巴巴的疤痕。

我心里很是触动,老人家当初不知受了多少罪呢。

待他穿好鞋子,我试探着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看就知道,您一定吃了很多的苦。”

老人沉默不语了。年轻人抢着说道:“看看,老爷子就这样,真问他,反而不说了。其实就是在朝鲜打仗时冻的。”

“朝鲜?”我提高了声音,“那地方我知道,我爹爹就是牺牲在了朝鲜战场。”

听到我的话,老人来了精神,越发显得亲热,主动问我道:“是吗,那他在哪支部队?”

我说:“我哪里知道,那时我也就十岁多一点,后来就是他牺牲的消息了。”

老人“嗯”的一声。表情明显的严峻起来,不再那样慈祥,眼圈慢慢的变得发红。“是啊,那是打仗啊,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想起那些死去的人……,我们这些活着的,受点罪又算得了什么。”

“老人家,您的脚……”我试探着问。

“没什么,但却不是冻的,不像是他们说的那样。”老人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

接下来便是默不作声的沉默。

原来,这老人经历过最严酷的一次战役。

1953年的夏季进攻战,持续数月。双方进入严重的拉锯态势,伤亡和饥饿的困扰,促使作战环境异常的严酷。

最糟糕的,是持续的滂沱大雨,造成山洪泛乱,雨水成灾。两个营的将士们连日浸泡在洼地的雨水和沼泽之中,坚持了十一天之久。

开始,尚无异常感觉,反而觉得凉爽。后来便是浑身皮肤瘙痒水肿,局部溃烂。偏偏在战斗力严重下降的时候,战斗打响了,军营驻扎地遭到了密集的炮火打击,两个营近乎全部覆灭。

他从昏迷中醒来,见身边战友全部死在了血泊之中,抬眼望,南边的敌人隐约可见,已经渐渐的逼近。

“撤!”脑子里第一个念头闪过,他纵身站起,艰难的向着北边的山脉撤退。

整个战役胜败,他不知道。

但是,一个人的撤退,确是别有一番滋味,没有恐惧,只有悲愤。没有困苦,只有哀怨。他顶着怒火,撑住身躯,艰难的撤到山下,双腿已经没有一点完整的皮肤。他咬咬牙,心里发誓:一定要回到团指挥部,问一问是谁的作战计划,让两个营的战友在沼泽里苦熬十一天,白白的全部丧生。仗,有这样打的吗?

他没有想到,上山更为艰难,山上全是粘质土,雨前已经被美军的炮火炸翻了数遍,一脚下去,每一步都埋到膝盖,一不小心,踏进炮弹坑,身体就陷到齐腰。

他想哭,眼泪到了眼圈,生生的憋了回去,躺下身体,向山顶的方向滚爬。他来不及体味自己的心理和身体处在何等的艰难困苦之中,只有一个信念:爬回去,爬回去!

到达山顶,他赶上了生的机遇,我军撤退的最后一辆军车正要启动。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抬腿上车,忽被一个战士拦住:“不能上车!你是干什么的,是干部吗?”

“肏你妈,作战参谋!”他伦圆了膀子,一个耳刮子上去,把战士打翻在地,吼道:“是好汉你别上,自己留下跟美国佬拼去!”

军车开动了,他回头看看,敌军已经到了山下。

死里逃生,他捡回了一条性命,但他没有来得及去追究是谁的作战计划,因为团指挥部早已经成了炮灰。接下来的便是医治身体的溃烂病,战地部队条件简陋,止不住他日趋严重的溃烂,被安排回国治疗,他坐上了回国的列车。

他被安排进了医院,一年,两年……病情始终不见好转,军医们犯愁了,束手无策。他很痛苦,疯了,骂军医,骂院长:“你们都是徒有其名,徒有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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