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贵着实吓了一跳,慌忙缩头向桌子下边钻,太师椅被他的屁股拥动,与地面摩擦,发出“呜——”的一个响声。女人惊愕的回头看过来,余贵见躲藏不住,索性站起来。四目相对,两人都愣愣的傻住了,是余展男,一丝不挂的余展男!
“婶……”余贵从来没有大白天仔细端详过展男的身体,看傻了眼,一声婶子没有叫出口,被展男的手势压了回去。
展男眼神示意一下里屋,余贵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知道是连襟社长在里边,吓得用手捂住嘴巴,僵僵的站在那里。
“快点,怎么磨磨蹭蹭的。”屋里传出李社长的催促声。
展男应了一声,着急的向余贵摆手,让他快走。
余贵恍然明白,忙不迭的猫腰蹑脚溜出来,放松身体,长长的舒口气。得了,今天算是白跑一趟,不能汇报了。想不到这娘们到现在还是骚味不断,啥时候到的?起五更爬半夜的到这里幽会?既然他们这样的铁贴,汇报也是白搭,就让杨文昌在那自己聪明去吧。说来也怪了,这展男语不惊人貌不压众的,怎么就迷住了他啦?
余贵耷拉着脑瓜边走边思索着,去取自行车,抬头一看,车子已经无影无踪。
他在屋里捣鼓的时间,少说也有半个钟头。这期间,去年陪桂芬与他相亲的那个小李干事,正有事出门,见一两崭新的车子停靠在大院,不假思索的跨上就走。这也是公社大院大家通用的习惯,因车子不够用,谁得了谁骑,骑完后车归原处。余贵那里知道这些,一看车子没了,心神俱慌,两腿立刻软了下来。
急匆匆走出公社大院,房前屋后转了两遭,仍然不见车子,余贵愈发慌了神,嘴唇发干脸色潮红。这车子是桂芬的爱物,不只因为它是表姐送的陪嫁,问题是这车子太珍贵,数遍余家庄全村,这是第三辆。一百二十多块钱的物件,谁家既能买得着又能买得起?一个精壮劳力一天挣九个半工分,一年满打满算能挣三千三百工分,折价值按五分钱算,也就仅仅是一百六十五元。口粮钱虽是自己村里说了算,按每斤二分,可那终是从工分里面扣除,一两个劳力的工分,全家人要有六七个人参加口粮分配,一年下来,决分后能剩下五十块钱的家庭,就是上上的好主儿了。
这辆自行车,够一个一般家庭十年积攒的。比骡子马匹都要金贵,关键是不吃草料,赶路比牲口快两倍。多少次,余贵在梦中笑醒,为自己结婚致富脱贫而自豪,眼下不兴置地置牲口,自行车和座钟就是大件中的大件,如今两样都有了,在村里处少数人之列,都快赶上大爷二爷当年的家底了,仅差一点的,就是大爷二爷都做过族长村长,……有福之人不用忙,如今有了表连襟李社长的关照,我余贵飞黄腾达的日子还会远吗?
余贵脑子懵懵,离开大院到高埠村里寻找自行车,心里发着狠:哪个该死的缺德鬼干的,老子找出来,非把你腚眼里的屎打稀了,打成屎汤!
沿街转了两圈,挨家挨户从门外向里使劲的瞅,终没有发现线索。感到希望渐渐渺茫,知道光靠愤怒也没有用了,溜达出村后,向北望去,百十步远,就的高埠北村,脑子一转:对,到北村找找去。
用同样的方式,余贵在高埠北村仍然是挨家挨户的向里瞅,心里默默的叫着:“车儿,车儿,你在哪,答应着,出来呀……”
时值中午时分,余贵本就邋遢,加之找车心焦,神情古怪,人见其贼头贼脑,要么赶紧躲开,要么关门回避。
余贵心里急,哪顾得看人眼色。眼见走到街头,遇一大院,向里面看去,见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停靠在南厅的过道边,眼睛咯噔一下敞亮起来:原来在这!
这车,余贵闲暇没事的时候,不知摸弄着端详过多少会,并且买来皮筋,将三股车架密密的缠绕严实保护,怕人偷了,还将车把手抽下,在铁管里边塞进了一张纸条,上写:余贵史桂芬记。
一块石头落地,余贵喜出望外,琢磨:算了。不找这小子麻烦了,我也来一个“悄悄的干活。”快些回家要紧,让这贼猫叼吹泡——空欢喜一场去吧。
余贵轻身进了过道,拍一下车把,拎起车子,调转车头就走。
不到两步,听身后“呜”的一声,一只硕大的“黑盖子”跃到头顶,两只前爪搭在了余贵的双肩,张口咬住他的后脑勺,连头发头皮肉一齐纳入口中,狠狠的往后一拽,一个趔趄,余贵被黑狗死死的按到在地!
一切都在瞬间,余贵没有半秒的反应时间,车子压在身上,“黑盖子”压在车上边,咬住头皮的口死不放松,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口里一拽一拽的,像是非要撕咬下余贵的头皮不可。余贵看时,见到黑狗眼里露出可怕的凶光,心里反应才刚刚到位,哭着大叫:“妈呀!妈呀妈呀……”
屋里人闻声迅速出来,一边吆喝黑盖子,一边吆喝人:“谁,谁来偷车……”
“我哪是偷车呀,这是我的车!”
余贵哭嚎着,心想我还没有问你呢,一看来人,是赵社长。
小李干事也屋里出来,见到余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