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子叔急匆匆的来到我家,进门刚好和川秀打了个照面。Du00.coM
他刚愣了一下,被大姑劈头一句:“出去!这女人坐月子的屋也是你进的?”杆子吓了一跳,后退到外屋。“这是谁呀?”杆子指着里屋的川秀问,大姑脱口而出:“嫂子的娘家妹妹!你风风火火的这是干么?”杆子叔歪着头说道:“找人!我们家的那个来过没有?”“没有。这大活人的,还用急着找做什么!”杆子叔急了:“不是,我看见杨干事的马就栓在我家门外的街上,知不定两人到哪户做什么工作去了,区里的通信员来找他,急急忙忙的,我怕是有急事被耽搁了。”
“没有,你走吧。”大姑冷冷的回了一句。
杆子叔觉得没趣便转身向外挪步,临出门回头嘟囔一句:“告诉展强哥,别和展雄走的太近,没有好处的。”一边说着急匆匆的跨出了大门。大姑对我娘笑笑:“就他,还找老婆呢!”
杆子婶个头高高的,身段细细的,模样挺标致。只是牙缝大大的,笑起来不太好看,所以她通常都是捂着嘴笑。出身不算太好,亲生母亲是莱阳县城春香阁的鸨母,二十岁上嫁给了杆子叔,比杆子叔小整整十岁,刚嫁过来那阵儿,很少出门见人,自打杆子叔当上农会主任以后,人们时不时的看到了她的身影。有人背后咂嘴叹息:嗨,好一朵鲜花就怎么偏偏插到牛屎上呢!
后来杆子叔让她当上妇救会长,名正言顺的出入村公所,且经常到鹤山区公所开会听报告作报告,理论水平和工作水平都得到了上边的肯定,走起路来也充满了自信。她原名葛玲花,把中间的玲字稍微改动,就叫作葛命花了,取“革命花”的谐音。彼时正时兴革命,人们自然会想得到,于是“革命花”便成了杆子婶的真实姓名了。
仅两年,革命花就成了名冠鹤山区响当当的妇救会模范会长。虽识字不多,在台上讲起话来却滔滔不绝,能一口气讲两个时辰不喝水不停顿不下台。展雄从县里带兵回来那天,是我娘把她藏在自己的炕上的。娘在月子里不到三天,所以在炕上放开好多被子,革命花就和娘藏在一条被子里,展雄回去以后,革命花还特意到区公所做了回报,区里的宣传干事杨文昌还表扬了我娘一番。
爹回县城临走时嘱咐娘,一定把川秀母女安顿好,娘点头应允。半响太阳暖坡以后,娘顾不得自己的身子,出门径直向我家的地瓜窖走去,到了窖子口,娘俯身查看,心想这原来是郭区长住过的,料也没什么差池。俯身的当儿,听到里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我娘顿时头大如斗,声音变的失真:“谁!谁在里面?”里面没有声音,娘害怕了,转身急急的向回走,没走到二爷爷的门槛,就大声呼喊我二爷爷,二爷爷被弄得摸不着头脑,懵懵懂懂的跟着她向窖子方向奔,边走边说说道:“不要怕,没事的。一定是山上的野兽不小心掉进去了。”
听到二爷爷的判断,我娘的心稍微平静一些。走了两步又猛一回头:“不对呀二叔,窖子口原来的盖着的,怎会.?”“怎么不会,兴许你记错了。冬天的猎物耐放,我正神思捉出个大兽来,省的办年货。”显然二爷爷不爱听我娘的话,他柱着铁锨,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落在我娘的后头好远。
还差十几步就到了,一个汉子从窖子口猛地窜上来!我娘被吓的“啊!”了一声。那人头也不回,发疯一般向山上的松林跑去。我娘痴痴的站在那里:“杨.文昌,杨干事!”
二爷爷还没有赶上来,在坡下仰着头问:“是什么?是人吗?.走啦?”娘回过神来,对着二爷爷说道:“是,是兔子,跑。。跑了,您回去吧。”
听到娘的话,二爷爷“哎”了一声,转身又向回走,一边走一边摇着头,嘴里自言自语:“兔子,兔子能窜上一丈半高的窖子?”娘重新走到窖子口前,俯身从窖子里拉上一个人,是杆子婶革命花!她自己一个人爬不出这窖子,娘拉她时也是双方尴尬,她的脸从上红到耳根,和我娘对视了一瞬,一声不响转身向树林走去。
我娘的脸也是红红的,手足无措,转身低头慢步走回来。路过街头,有两三个不嫌冷的男人蹲在墙角处抽烟聊天,娘权当没看见,径直走回屋里。
大姑看到我娘的眼神不对,询问再三,见娘只是摇头不说,便猜到了七八分。大姑说:“有些事是很不吉利的,如果不说出去,是要一个人承担凶煞的。”“行啦,还是打算打算你们什么时候动身吧,我感觉住在这村子里很不安全。”娘平静的对大姑说着,眼神向川秀看一下。大姑看看被窝里我的小妹妹,对娘说道:“你这身子,我怎么忍心走,里屋还有一个老的。”“没事。顾不得那么多了,逃命要紧,以你们两个的身份,在住下去肯定活不了,你没看见杆子这几天的眼神吗,他可是六亲不认的主儿。”
二爷爷从外面吭哧吭哧的走进来,站在客厅不动。冲着屋里轻声喊:“展强家的,出来一下。”我娘答应一声和大姑一起来到外屋,二爷爷喘着气:“究竟怎么回事,你看到什么啦?”“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