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哥哥出生,我也出生,我们是双胞胎。Du00.coM自日本投降至国内战争至还乡团清洗,我们也就是7岁,什么都不懂。腊月,爷爷病了,几天汤水不进,人就瘦的脱了相,蜷缩在很厚很厚的被窝里,不时发出冷清的****。二爷爷来看过,摇头叹息,临走对我娘说:把展强叫回来吧,不要再等啦,看样子过不去年关。
我知道,是让去找我爹,爹大号叫余展强,在县城魏老板家做帐房。
娘一边擦眼泪一边把我哥俩叫过来,悄悄说“你们俩个,好好看着爷爷,我去找你爹爹。”说着话脸就变形了,抽搐的表情让人很揪心,哥和我都哭了。娘说“快过来,一边一个,守着爷爷。”我们听话,一边一个坐在了爷爷枕头旁边,爷爷伸出颤颤的手,把我和哥哥的手都拉进了被窝里,被窝里并不暖和,和外边差不多,那很厚的被子里面并没有棉花,只是很多层破布夹在一起的,叫着夹被。夹被在村里是家家都有的,是几代人穿烂的破衣服,舍不得扔,由女人们选出结实的地方,一块一块拼成被子的大小,再一层一层叠着缝在一起,便成夹被了。当年,我和哥哥都愿意跟着爷爷睡觉,都抢着往爷爷的被窝里钻,抢着给爷爷端尿壶,爷爷的被窝总是暖暖的,可是,今天突然感觉这被窝异常的冷清。
娘收拾了一会儿便俯身对着爷爷耳朵说话,爷爷也断断续续说了一些,听不太懂,大概意思是:让展强回来也好,我不行了,我这辈子把整个家族毁了,对不起祖宗等。
娘还没有出门,门外响起一片嘈杂脚步声,紧接着是急促的叩门声,一齐涌进来四五个持长枪的兵。“有吃的没有!”当兵的一边厉声喝问一边四处寻觅,没有找到吃的,他们又和娘商量:“请给我们做个向导,送我们到县城南的老寨山,但必须绕过县城,怎么样?……”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个银元在娘面前晃了晃。“老总。”娘为难地摇了摇头,示意一下自己怀孕的肚子,当官的瞅了娘一眼,没支声,慢慢把头转向我和哥哥这边来,“那就烦请贵公子送我们一程吧!”“老总,这黑灯瞎火的,孩子这么小,哪里认得路啊?……”没等娘说完,两把刺刀已经对着娘的脸颊,娘不敢吱声了。我和哥哥被吓得不敢喘气,我感觉出哥哥的浑身在抖,也感觉到爷爷在被窝里的手在握紧我的手。“我去吧!”,僵持中我不知哪里来了胆量,大声说了一句。娘仿佛在寻找从哪发出来的声音,目光落到我的身上,惊愕的看着我。我说:“娘别怕,我跟爹去过县城两回了,我认得路。”那军官笑了,走过来弯腰把我从炕上抱起,狠狠地亲了一口,回头对我娘:“谢了!出发!”
一块银元塞到了炕沿上。
诗云:乱世风云乱世人,百折不辱忠厚魂。自信苍天有神灵,报应犹在淫与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