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陵城西。Du00.coM
与城东豪宅大院相比,这一带房舍多是土胚搭成,歪斜不整,街道上坑坑洼洼,一派荒凉没落的景象。
向北一处庭院,只剩下半扇木门,四周大约有十余间瓦房,朽烂不堪,房屋墙面的泥灰大都早已剥落,残破的窗棂似乎禁不住用手轻推。
斜阳西下,余晖照映,一阵凉风扯动堂门摇摇欲坠的横匾,发出咯吱吱惨烈之声。
横匾上雕着“牛记木材铺”五个字,只是木和材之间塌陷出一个斗大的窟窿,黑魆魆象张大嘴。顺着窟窿望去,里面的景物更是荒败,四处乱堆着破烂木头和废弃家什。
“这分明是牛记木材铺,哪里有棺材铺?极乐、往生两家狗贼竟敢哄骗大爷,这便回去找他们算账。”
门庭外,一名中年胖子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锦衣皂靴,油面短须,瞅着门前匾牌皱眉恶骂。
后边咣当步响,一个大汉喘着粗气追了上来,头顶草帽掉落半边,露出半颗光头,躬身指着匾牌解释道:“大老板,俺这里正是牛记棺材铺。只因前日大风,刮落横梁,将横匾穿了一个大洞,少了半块‘官’字。俺这一划拉都是粗人,谁也拎不住笔,还没来及扛到城东修哩。”
正是先前带着大头小子卓一杯去四海围场看球的牛老板,苦于门票昂贵,又被母老虎折煞脸面,不好意思留下看球,慌不迭甩脱大头小子那磨人精,悻悻而回,恰逢买主上门,赶紧上前解释。
“你是何人?”
“俺就是牛记棺材铺的老板牛大日。”
“真他娘的晦气,若非城东的极乐、往生两家棺材铺缺货,大爷才懒得跑大半个甘陵来这片穷旮旯地找货。”
“酒水香不怕巷子深,棺材好不怕场子破。俺老牛的棺材绝对一等一的好板子,埋在地里三五百年都不带烂的,比极乐、往生强了三个档次不止。这位大老板,一看就知道您身份高,眼神足,想买棺材就要买牛记的,不信请进去勘验勘验。”
“随便弄上五十……不,一百口棺材。”胖子瞅了瞅摇摇欲坠的门廊,根本没有下马的意思,撇嘴道:“五十个银通够么,该不会也没有现货吧?”
“足够、足够,有货、有货。”
这胖子出手倒是大方。甘陵城最大的两个棺材铺,极乐和往生最好的棺材也不过标价半个银通,至于他这牛记棺材铺,本是小本经营,兼且偷工减料,一个银通足够买五口棺材。
牛大日乐滋滋接过一串沉甸甸的银通,呲着两颗焦黄板牙亲了一口,就像捧着新生儿子般,小心翼翼塞进腰包。
“大老板放心,牛记信誉保证,甘陵城内半个时辰、郊区一个时辰,定会送货上门。”光头大汉大赚一笔,心花怒放,瞅着胖子格外亲切,讨好道:“不知大老板高居何处,俺这就给您送上门去。”
“胡说,大爷家又没死人,要棺材何用?”
胖子眼珠转了转,阴笑道:“今日戌时三刻,将五十口棺材送到甘陵城的观涛园。记住,不许提前一分,不许错后一秒。”
现在距戌时还有两个时辰,并无送货难题。但牛大日却目光一滞,压低声音问道:“史家死人了?”
“哼,今日甘陵争霸之战,紫蛇大败而归,球员死多了去了,其他人等也多活不了几天,史家很快便会从甘陵绝迹,所以多送点棺材准有用处。”
“但比赛刚刚开始,而且以赤鹫实力,怎能是紫蛇之敌?”
“吆吆,还碰上一个懂球的了。大爷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说紫蛇会输就会输,怎那么多废话,这生意你究竟做还是不做?”
光头大汉捏捏腰包发烫的银通,这才明白为何城东的极乐、往生两家棺材铺不愿接下这趟活。敢情这胖子用心险恶,而他所挑的事端赫然是甘陵四大家之一的史家!
他有心不揽这趟活,却又舍不得到手的银通,一时间脸色时白时红。
胖子似看破他的心事,冷哼道:“既收下大爷的钱,还想赖账不成。若嫌路远,这五十个银通另算路费。”
他肥手张开,一道白光自牛大日头上划过,将他头顶草帽如电射飞,“咣当”一声钉入门庭横匾之上,棺材铺大门晃动起来,不堪重负般垮塌一地,接着后面十余栋房屋陆续倒塌。
“俺地那娘唉!”
牛大日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若半个时辰内棺材仍未送到,化为齑粉的便是整个牛记棺材铺……咦,怎么棺材铺全都倒了?大爷本只想弄垮大门,怎么院落砖墙这么不禁碰?”
胖子扭头拍马而去,丢下一句“若完不成买卖,尔等所有人会像棺材铺一样”的威胁之语。
牛大日坐在地上,还未起身,倒塌房舍内已爬出四个伙计,个个膘肥体壮,也都剃个光头,在落日余晖下闪闪发光,大踏步跨出断墙残壁,手拿斧子、锤子、锯子、凿子,双目圆睁,四下搜寻,杀气腾腾的狰狞模样,如同被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