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所现之人,大约四十几岁的年纪,一身文士打扮,显得淡雅飘逸,来者手捻须髯,微笑着向僧道二人望去。读零零小说
僧道二人定睛看罢,纷纷收住了架势。
老僧双手合十,言道:“施主有所不知,我二人在此切磋,并非出于私怨,乃是佛道两教之事,打扰了施主,还望见谅。”
中年文士笑道:“高僧既然这么说,学生就已猜到了一二,两位高人今日在此比试,可是为佛道之争而来?”
“先生果然博识,语出中的,不知先生拦住我们,可有什么话说?”道童问道。
“学生自幼常读孔孟之书,对佛道两教之理也下过一番功夫。曾对儒、释、道三种思想,到底谁优谁劣产生过疑问。但只从三教的经典、教义来看,仿佛各有各理,谁都难以驳倒对方。直到一日,学生云游到西域天山之顶,望着长空落日,一瞬间才有所顿悟……”
“愿闻其详。”老僧追问道。
中年文士缓了口气,有条不紊的道:“天山之顶的风光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每个人上山时所走的道路而已,而每条道路的风光又是不同的……”
僧道二人听罢此言,都良久没有作声,现出深思神色。
千百年来,儒、释、道三教分别用不同的方式阐述了对于大千世界的认识和观点,这是人类对于未知的宇宙进行探索的过程。
三教的出发点不同,认识事物的过程也不同,正如登山一样,从不同的山路上山,所看到的景物也自然不同,所以才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分歧。
但一旦到了山顶,所见之物就大体相同了。这山顶的风光,佛教称之为顿悟,道教称之为飞升,儒教称之为成仁,周易里的‘天下同归而殊途’,所指的就是这个道理,也正是上古时的伏羲氏所指的‘大千世界,万法自然’之理。
好一会儿,道童才道:“还没有请教先生高名?”
中年文士笑道:“读书人罢了,今日有幸与二位高人聚于此地,又何必在乎姓名?”
道童点了点头,又道:“先生所言,让小道受益非浅。小道还有一事不明,望先生赐教,刚才先生所说‘燃眉之际’是何意?”
“呵呵,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学生我此次出游,从西域而来,听到了一件传闻,今日正好遇到两位,想必二位高人对此事一定有很大的兴趣……”
语罢,中年文士压低了声音,同僧道二人谈论了好一会儿。
梁晃趴在草丛之中,再也听不清三人交谈了什么。
中年文士说罢,笑着同僧道二人告别,从林外牵出毛驴,悠然而去。
道童向梁晃所在方向看了看,也向老僧告别,眨眼之间,没入林中。
原地上只剩老僧一个人呆立不动,仿佛在想些什么。
梁晃刚要退身出来,忽闻:“施主已在此观战多时了,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走。”
人随声到,老僧已经站在梁晃面前。
梁晃心知自己已被老僧发现,忙抱拳道:“晚辈本是唐将,今因战事落难于此,有幸和高僧一见,在下有礼了。”
老僧并没有还礼,只是惊讶的打量着梁晃,口中连连称奇。
梁晃也被老僧的目光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僧问道:“请问将军官居何职?”
“在下刚从军不久,在李克用将军手下听差,还没有官职。”梁晃答道。
“怪、怪、怪,将军身前背后怎么有紫气环绕?”老僧自顾自的问道,语罢,又陷入了深思之中。
梁晃听得此言,又是一头雾水。
好一会儿,老僧才道:“今日能与将军一见,也是你我有缘,贫僧有一言相赠,不知将军可有兴趣?”
梁晃听罢,忙道:“在下洗耳恭听。”
“如有一日,将军成大业后,如能心系万民,乃天下百姓之幸事矣……”老僧说完,缓缓打了个问讯,转身扬长而去。
梁晃听罢,象被人点中穴位般愣在那里,虽然心中掠过一丝惊喜,但却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所措,一时间百感交集……
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还有要务在身,忙牵来战马,顺山路向潼关方向奔去。
※※※※
此时的潼关处于休战状态,黄巢的大营就扎在不远处的土丘之上,营中不时传出兵马调动之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出击。
潼关城门紧闭,城头上只有少数的巡逻兵士,城里则鸦雀无声,城下一堆堆没有燃尽的木料与尸体,散发出让人作呕的焦胡气味。
经过一夜的生死奋战,唐军将士伤亡惨重,兵卒们都席地而坐,为迎接下次战斗稍作休息。关内的百姓们也主动帮助伤兵包扎伤口,烧火做饭。
李克用布置完城防后,靠在一根滚木之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梁晃步行饶过巢军大营,潜到了潼关城下,城上的唐兵认出是梁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