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深宫甬道上缓缓走来的青衣女子,秀眉微蹙,神情凝重,那红唇微抿的小脸看着,竟是带了几分阴霾?
便是这么盯着她看了一路,待到人都快走到跟前了,沐隋枫微微偏头看向她身后跟着的乐桃无声询问,小丫头欲言又止摇头晃脑给他比了些他看不懂的手势,他终是勾唇笑起来,开口唤了她一身:“珑瑜。”
她这才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抬起头来,看着他神情有些微愣:“…驸马…?你怎么来了?”
嗯,他淡淡笑着应她,一双浅瞳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怎么了?难道是在宫里被欺负了?”
他那个样子,也不知是真的关心她还是只想调侃她一句,最大的可能是两样都有…反正看着他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她就懒得理他,不耐地挥挥手绕过他上了马车,我要回去了,她如是说。
最近他的小公主脾气似乎是见长,只是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忍不住想逗她,薄唇轻抿弯出一抹好看的笑意,又见乐桃急吼吼地跑到身前跟他汇报:“驸马啊,你不知道今天那宫里的娘娘们都好凶啊,我们公主…”
“乐桃!”车厢里传来的女声带着明显冷意,乐桃被吼得缩了缩脖子,给驸马递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小跑着去了自己那辆马车。
他掀开门帘上车的时候,她正坐在车厢最里面定定地看着他,那神情倒是严肃得有些不太像她平素的样子。四目对上,那双清润桃花目里是她熟悉的澄净温和,她一时有些失神便这么认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得他微微疑惑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珑瑜…是真发生什么事了么?”
嗯?她下意识应了他一声,这才发觉自己已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了,随即转开目光在心里叹了口气,摇头开口:“没发什么事,你不要听乐桃小题大做。”
对面的姑娘,那般的神色,果然还是有些不正常,清淡视线落在她身上,他看了她一会儿,微微勾唇执起她的手来:“宫里的东西可是不好吃?”
一如既往的清淡声线,她抬眼看他,对上那双清澈的浅瞳,他的脸上是一贯如常她最喜欢的淡然笑意。想到今日宫中遭遇的种种,想到那样的戚贵妃娘娘…她的驸马年幼的时候到底经历过些什么,他又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平安长大,还能保持这般纯净淡然的性情的?
她有些心疼了,却又不想被他看出眸中的怜惜来,垂眸调整了一小下,她抬眼笑道:“是啊,还是宫里的吃食呢,没想到会这么普通,比起东离宫中的小食可差远了…”这么说着便是一下想到了他这么问的缘由,扬眉笑开来,“你怎么这么问?可是你也是这么想的?”
那一瞬灿烂的笑颜他看在眼里,亦是勾唇笑起来,浅茶的眸子里亮晶晶的,他边笑边叹气:“是啊,原本没去过东离还不知道,结果到了盛京第一日圣上设宴,当时就震惊了——先前那十几年在北丰吃的都是些什么啊…”
看着他那有些夸张的语气神态,又是想象了一番他第一次吃东离美食时那惊叹的样子,她终是忍不住破功一下笑歪在软榻上,拉着他的手直晃:“是啊,今日那萝卜饼,吃起来是涩的,还有那五色糕,五种颜色居然是一个味儿,还有那盘子边放的雕花,那么大一坨,像颗大花菜似的…”
看着她那乐得不行明显是兴奋了的样子,他亦是笑弯了眉眼,末了扬扬眉补上一句,你确定那不是一颗真花菜?终于把对手一击击毙,笑到“阵亡”。
笑过之后心情好了不少,她知道他是看出来她心里有事故意逗她开心,心情便是更好了一些,两人一路说笑,马车颠簸跑了一阵,忽然从扬起的门帘飘进来一丝青草香,她起身撩起帘子一看,马车竟是已经跑到了郊外。
“我们这是去哪儿?”
“带你去见个人,”他偏头淡淡一笑,“珑瑜可有听过百里玥?”
百里玥…?她在心里默默念了念这个名字,“你是说,那个神医百里玥?”
见他点头,她有些惊讶,神医百里玥么?那个医术高明起死回生的“医圣”?五年前这位神医似乎是预测了连禹国君的死期而被连禹国囚禁,却是在狱中离奇失踪,原来这个人现在在北丰么?
“这个神医百里玥是你朋友?”
“嗯,”他点头笑笑,“一个故人。”
说话间,马车便是慢悠悠停了下来,车外穿来燕回恭敬的声音:“殿下,公主,到地方了。”
这个位于辽城郊外大山脚下的小地方,真可谓是一处世外桃源。虽还是冬末,草地却已是发起了新芽,山顶的雪也已是渐渐化了,缕缕汇成山脚下的一条小溪,潺潺流过。
白云照水,春鸟啼鸣,微凉的温度反倒叫人醒了神智,只觉心旷神怡。
他们一路走过草地,踏着溪石过了小溪,再往前走了一段,穿过一处被树枝藤蔓掩过的小道,眼前景色豁然开朗。那一处,白玉石板砌起的小径尽头,柸土拢起的小丘上已是青草满满,小丘前一个白玉石碑,简朴得再无任何修饰,那是一处土坟。
他执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