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发来的廷报中就已经明确通知,突厥国三个月内就要发兵攻唐,要求张雨生敦促左右乘势向洛阳逼进。现在三个月过去了,渤海军左右两军都遇到强兵拦路,一时难以推进。大元帅张雨生就格外盼望突厥国尽快发起对唐攻击,迫使唐军多路受敌,应接不暇,露出破绽。张雨生不便向武王催问突厥发兵情况,只是在战报中顺便提到左右两军将在突厥发兵攻唐之ri逼向洛阳,言外之意就是说,突厥国迟迟没有发兵,左右两军已经无力推进。
武王大武艺接到张雨生的战报,一眼就看出张雨生是在抱怨突厥国不按时发兵。武王心中忿怒,不是对张雨生,而是对自已。他恨自已过早地把突厥国即将发兵的消息告诉了张雨生,以致张雨生现在怨气冲天。武王恨自已失策,只是一转眼之间的事,很快他就把怒气转移到突厥国去了。
武王把出使突厥国的大使乌召度找来,问道:突厥国不是承诺三个月之内发兵攻唐吗?为何至今按兵不动?
乌召度出使突厥国,带回突厥国可汗发兵攻唐的承诺,也一直在密切关注突厥国的动向。你早就担心突厥国不守信义,收了渤海国的贡品,却不肯为渤海国发兵,那就会把自已这个大使变成众矢之的,成为武王和百官遣责和攻击的目标。最近一个月以来,武王每天都要问乌召度,突厥国什么时候才能发兵。好象突厥国不发兵完全是乌召度的责任。乌召度自知处境不妙,每天都到突厥吐屯官那里去催问,你国究竟何时才能发兵?吐屯官却支支唔唔,说不出个所以然。乌召度无计可施,只好频频向武王请罪。
这天武王在上书房,刚刚看过张雨生发来的战报,见乌召度无jing打采地进来,料到是又没有好结果,就冷冷地问道:怎么,突厥国还是没有发兵的消息吗?
乌召度叩头奏道:臣罪该万死。
武王低头看着乌召度,说道:突厥国背信弃义,只可以说你办事不力,却不能说你罪该万死。
乌召度再叩头奏道:臣确实有罪。臣在突厥国,亲眼见必伽可汗全力追剿回纥残部,根本无力发兵攻唐,对必伽可汗的欺诈行为早该有所察觉。可是臣归来时只是禀报了必伽可汗的口头承诺,却没有禀报亲眼见到的事实真相,以致误导了基下的思路。臣罪该万死。
武王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起来吧。突厥国和渤海国不可能成为盟国,这是尽人皆知的。孤王不过是想利用突厥国给大唐国施加压力。突厥国迟早会背信弃义已在孤王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料到他会根本就不肯出兵。你不必过分自责。现在孤王关心的是,突厥国不出兵,我们该怎么办?
乌召度这些天催促突厥发兵一直得不到积极的回应,料到突厥国发兵攻唐已成泡影,就开始考虑如何替武王谋划别的出路。以此来减轻自已应该承担的责任。他分析到武王求助于突厥国的真实目的不在于打败唐军,而是要乘突厥国发兵之际,迫使大唐接受苛刻的和平条件,胜利地结束战争。现在突厥国不肯发兵,和平又该如何实现呢?渤海大军在战场上并没有取得绝对的优势,和平就应该是互相谅解和让步,不能让对方太伤尊严。也就是说,渤海国不能坚持那些损害大唐尊严的苛刻条件。这种想法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呼之yu出,只是怕武王不能接受,不敢轻易说出来。现在武王问到头上,他便乘机说出。
乌召度奏道:臣以为,这场战争已经打了三年,不宜再打下去,应该有个结局。不知基下是否同意臣的看法。
武王仰卧在虎皮椅子上,双目微合,漫不经心地听着。见乌召度突然停住,便张开眼睛,说道:不要问孤王同不同意。想投其所好吗?你只管说下去。
乌召度继续奏道:臣以为最好的结局是和解。先王在世时曾经说过,渤海国和大唐相比,就象狐狼和老虎。现在这样比喻仍很恰当。小巧如猫似的狐狼可以跃上虎背抠烂老虎的肛门,让老虎苦不堪言,却不可能把老虎彻底制服。老虎吃了苦头之后会变换招数,最终还是会把狐狼甩掉或赶跑。现在我军坚持数年不撤兵,已经威名远扬;大唐战了多年无法取胜,已经丢尽面子。此时和解,虽然不分胜负,可是上风还是被基下占着了。所以臣主张议和。
武王被乌召度这番话点到隐痛处,不禁心头一动,离开座位来到窗前,望着兰天白云,沉思起来。这场战争刚开始的时候,他是非常乐观的,因为他看到奚人和契丹人几十年来从来没有停止对河北和河东的so扰,大唐的边关大帅不过是偶尔追击出三五百里,从来没有人能将这两藩夷民彻底征服。渤海郡的骑兵已经远远胜过奚人和契丹人,一定可以长驱直入,直逼洛阳,活捉大门艺。可是战争进行了三年,右路军过不了幽州,左路军出不了山东,僵持在那里,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真象是狐狼骑到了老虎背上。大唐国确实是一只老虎,渤海国只能是狐狼。老虎不能消灭狐狼,狐狼也不能消灭老虎。这场战争不会有一胜一败的结局。他并没有后悔打这场战争,只是对先前的乐观估计有了一些动摇。特别是突厥国迟迟不能出兵攻唐,就最终打破了武王想要在战场上取得绝对优势的梦想,认识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