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一两银子的购买力,能给人一万元的错觉。三百两银子能买一套豪宅或三四十亩良田,那绝对是千万富翁的感觉了。
腰缠黄金万两,感觉会比后世十亿级别富豪还风光:一两黄金可以买一名美婢,万两就是万名;一两黄金可以买一亩良田,万两就是万亩;十两黄金可以买宅院一座,万两可建超级大街区;百两黄金可以抬举一名县太爷,万两就是一百个县......十亿元,可以做到么?
相对照的,当时上海的地价数据则是:“1852年,租界内的地皮平均每亩售价五十英镑(约合黄金365克),到1862年平均每亩售价一万英镑(约合黄金73千克)。”
那时候的官绅地主是相当富有的,有田地成千上万数十万亩的地主所在皆是,跨州过府。这样的豪族大户,周家自然也算一个。
而小民则因为负担了太多的苛捐杂税,只能破产……卖田卖地,卖儿卖女卖老婆,没有卖的就流浪,就去造反起义。
财富的不平等,扩大了地位的差异,都成为社会动乱的根源,洪秀全就是因为掏不出一百两银子捐功名,然后信了洋教,走上了造反的道路。
这是一个百分之一的人占有了百分之九十九财富的世界,黑暗腐朽已到了极点。
满清不亡,是无天理!
......
而周家之所以在两湖、两广、闽浙以及直隶等地设立会馆,除了经商,为亲族子弟谋求仕途之外,自然还有深意。
他周义成要买的,都是一些诸如县丞,主簿,巡检,典史,驿丞,千总,把总,河泊所所官(排长)这样一些不惹人注意的芝麻小官。每年安排几十名亲族子弟,也要几千两,万把两银子,加上人情南北,周氏合亲族每年在各地拢共要支出数万两银子。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周义成正在感叹,门房过来向他禀报:
“周爷,八和会馆有一位客人托人送来一封信,正等着回话呢。”
“带他进来吧。”
周义成的语气淡淡的。
周氏乃是世家大族,除了同气连枝的周(朱)、冯、李、陈、刘、王六大族之外,还有十大亲族。十六族守望相助,数百年来开枝散叶,繁衍生息,人丁已有数十万,坐拥良田万顷,子弟经商做官的遍布大江南北。
这湖湘会馆是湘中几大族的派出机构,如同各族在外的聚集地一般。平ri里过来攀交情的,打秋风的,打探消息的,过路歇脚的,贫病投难的...每天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
“呃?!这是...”
打开信封,信笺上不过是两个大字而已:周武。
‘周’字乃是用朱砂写就,力道雄浑,笔画如钩,钢筋铁骨,一股峥嵘之气跃然纸上,可以想见斯人挥笔时的风采。
关键还不在这书法上,而是这朱赤se文字。‘周’呈朱se,是族中核心子弟才知道的秘辛:我周氏,乃是朱明后裔,洪武遗脉。
“这是有人要认祖归宗?”
这是周主事的第一反应。
如果不是有人要认祖归宗,这等事关生死的大事,万一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去,那顷刻间就是大祸临头,然后,抄家灭族的泼天祸事就要降临到湘中周氏头上了。
如此严重的后果,没有人能够承受,如果这不是自己人,接下来要做的,绝不是和对方妥协或者出钱收买,而是杀人灭口,你死我活。即便这是对方的yin谋,也许来头很大,他也只能拼了一条命,还得赌上湖湘会馆以及定居广州城内外亲族数百条人命,拼个鱼死网破,然后,举旗造反!
周义成的冷汗留下来了。
“姓周,单名一个‘武’字,那是嫡支长房的长子长孙才有的资格,这不是开玩笑啊!”
族中排行取名,尤其是嫡支长房子孙的名字,那是绝对不能儹越冒用的。就像他周义成,虽然是周氏‘义’字辈核心子弟,现任家主的亲生子,却不过是带了一个‘义’字而已。
“是谁?这是谁?!”
周义成双手颤栗,仿佛大白天见了鬼。就他所知,三代之内,也就他的祖父姓周名仁。而他的父亲,作为祖父嫡次子,也只能叫文山,因为他失踪数十年的亲大哥姓周名文字凤林,乃是天生的族长继承人。他老爹当了几十年的家,不过是暂代而已,这一代,就是三十几年。
如果二房要取代长房,也得三代之后才能正式确定下来,也就是说,他周义成亲大哥的长孙成年之后,开宗族大会通过,才能正式成为周氏一族的家主,而长房只能空缺,但不是除名,如果后世有长房子孙归宗,依然是要。
“难道,这会是真的?”
“大伯父的长孙,竟然回来了?”
周义成跌跌撞撞地打开房门,大声向外唤道:
“来人,快来人!”
听到主事的喊声,在家的管事、执事、护卫、伙计、仆役等纷纷跑过来,渐渐到了数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