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思,正值国事动荡、人心纷乱之际,这顺应大义、忠君报国的气节就尤为可贵。丞相要大力提倡这些,实属难得。陶安先开口道,说些模拟两可的话。这里的情况相当复杂,忠君报国,忠的是哪个君?元廷的官吏可以忠于大都的元帝,而江南行省就要忠于安丰那个小明王,这不符将来展的要求。大家都忠君了,元廷的官吏将领个个都要与红巾军拼老命了,这仗怎么打?忠于小明王,估计江南行省的军民十停有九停只知刘丞相而不知小明王,这如何忠?所以在没有弄清楚刘浩然真实用意前,陶安也不敢贸然表意见。
护军在初建定远营时就提出了驱逐鞑虏、光复中华的宗旨,草创军纪军法时更提出了权利、责任和义务,现在这两条也正在逐渐贯彻于江南律法当中。今日护军因祭祀余阙老大人心有所感,莫非想提出新的气节说法。冯国用与刘浩然相知甚深,他隐约感觉到刘浩然想说什么。
我敬重余阙老大人,除了他的人品文章外,更敬重他愿为安庆百姓尽心尽职,置个人生死于度外。刘浩然沉吟一会开口道。在祭祀他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义利之辩。
对于刘浩然有点跳跃的思想,众人都在努力地跟随着。
说句亵渎的话,我此前一直不知道余阙老先生的文才,只是因为知道他忠贞不二,坚守孤城才得知了他的大名,进而了解他的才学。所以我突然冒出一个不敬的念头,如果余阙放弃守安庆受召去了大都入翰林,那么过了数十年,还有多少人能记住他的道德文章?毕竟史上像屈原、司马迁、李白、杜甫、韩愈、苏轼这样的绝世大才少之又少,大部分文人不管做出了多少锦绣文章,最后都消失在史书之中,最多被偶尔顺带一笔。
听到这里,朱升、陶安两人不由目瞪口呆,而李善长、冯国用不由双目精光,他们俩已经摸到一点思路。
余阙老先生坚守孤城,为民舍生,让世人敬仰,定当流芳千古,至少安庆百姓记住了他,我们记住了他,从而又记住了他的道德文章。是不是可以说,余阙老先生的这种大义换回了一种大利,使得自己能流芳千古的大利。
此话一出,朱升和陶安都骇然了,他们想不到刘浩然居然说出这套理论。
当年孟子游魏国,魏惠王刚好准备出兵赵国,以此事相问圣人。孟子却避而不谈,只是以周代的先祖-大王(古公亶父)的一段故事来劝告魏惠王,让他多行仁义,则天下自然归心。可惜魏惠王不听,继续出兵,结果与赵国斗个两败俱伤。
刘浩然说得这个故事出自《孟子》第一章《梁惠王》,朱升和陶安都读过,自然知道,于是点点头继续听着。
孟子劝魏惠王多行仁义,却和我而今所做的相合。天下人都知道我对百姓广施仁义,就连两军对垒,也是仁义有加,不但善待俘虏,更善待战死之人。而且我定下的军纪严明,严禁抢掠百姓钱财和女子,与一般军队截然不同。
正是,这才江南百姓归心,定远军所向无敌的原因。陶安点点头接了一句。
那是不是可以这样说,我舍弃了一般军队中追逐的钱财、女子等眼前小利,以大义获取了长远的大利?
刘浩然的话让朱升、陶安两人不由深思起来,他们细细一想,道理的确如此,可就是让人怎么就难以接受。
所以我觉得,孟子讲仁义并不是让人不在乎利益,甚至完全不谈利益。他应该是想劝人以大义而得大利。举个例子,商人做生意是逐利而为,但是如果坚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他可能会减少一些眼前的小利,从而获得义名。大家知道了他的义名,便会争先恐后地到他这里来买东西,他的生意不是一日好过一日,最后获得长久的大利?
丞相,你此言不错,只是你的想法过于匪夷所思了?朱升已经被刘浩然说得有点糊涂了,当即打断道,再让刘浩然说下去,他心里要掀起惊涛骇浪来。朱升知道刘浩然见识不凡,却不知道他心里还有这么多让惊讶的想法。
枫林先生提醒的极是,我的思路有点乱,所以扯得有点远了。刘浩然歉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该提倡一种新气节。在我的想法中,这种气节应该是文人有骨气,敢于坚持自己的真理;军人有志气,要以精忠报国为己任;商人有勇气,敢于坚持诚信和开拓精神;百姓有正气,要读书知礼,扬善去恶,爱国爱家。
朱升默想一会,最后缓缓点头道:如此甚好!
而且我觉得义利之间不能简单地分割开来。众人坚守大义,就应该值得褒奖,而且这种褒奖不应该仅仅限于名义和口头上,应该还要有钱财上的。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以利,可这世界上像诸位先生这样真正的君子又有几个呢?
刘浩然的话让朱升和陶安陷入了沉思,他们一直坚持以德教化天下万民,可是现实中让他们清楚看到,真正能坚守德、义、仁的人没有几个,要不然这样的人一出来就被称颂有加。而刘浩然想得更远。中国儒学思想演化到后来,简单地将义和利分开,认为君子只能谈义,利是万万不能碰的,而在他们的心目中,利就是钱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