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实在不行,咱们便赶在官兵之前,纠集鲁省天地会众兄弟,在路上设下埋伏。待得他们进了圈子,便一涌而出,抢夺囚车。’方师弟道:‘若无他策,也只有如此了。’便在这时,只见东南角上走来一人,身形魁伟,短打装扮,腰间别着一对钢鞭。”
杨允心下暗叫:“此人正是陶正风!”
李少闵道:“我见那人太阳穴高高鼓起,知道是练家子,当即开口唤道:‘兄弟,前面有官爷堵住了去路,你在此歇歇脚,喝一碗茶暖暖胃罢!’跟着摆出了茶碗阵,心里想着:‘倘若对方应得上茶阵,便是天地会中人。如此多了一个帮手,或许便能劫下囚车来。’
“哪知那人浑若未闻,兀自缓步徐行,方师弟道:‘师哥,这人倨傲无礼,不理茶阵也就罢了,竟连你说话也当作没听到一般,我去狠狠教训他一顿!’说着站起身来。我急忙拦下他,说道:‘师弟且住。眼下救人要紧,怎可再生事端?兴许这位兄弟有要紧事在身,连茶也不及喝上一口……’话至一半,但见他优哉慢行,步安蹇缓,哪里有半点惶急的样子?才知此人是故意不作理会。江湖上睥睨物表、心高气傲之人比比皆是,那也不用放在心上,当下便就由得他去了。
“那人经过茶摊之时,对我二人全不理睬,脚步也不作停顿,径向那群官兵走去。只见他每行一步,好似迈出不足半尺之远,但当踏至地面时,却已是到了丈许之外。我和方师弟瞧得有趣,便目送他渐渐远去,直见他转过山坳,没入了身背后影。
“我和方师弟私下猜忖此人是谁,始终无有定论,这时只见从山坳处走出三名官兵,手执火铳,腰悬佩刀,大踏步朝我们奔将过来。我和方师弟心下一凛,不自禁地按住了刀柄。再细瞧时,见到官兵身后还跟着一人,正是那位倨傲无礼的短束大汉,他遥遥一指,说道:‘三位官老爷,就是他二人了!’
“那三名官兵收足停步,端起火铳,以铳口指向我二人。我和方师弟大惊失色,不待官兵放铳,一跃而起,纵到茶棚之后,躲避火弹。只听得怦怦之声大作,那三名官兵放起铳来,弹丸打在茶棚的板木之上,登时木屑纷飞,草枝霏落,而那茶摊的老板却早已吓得瘫倒在地,哀声大叫起来。
“我和方师弟面面相顾,心下大为惊诧,不知缘何那些官兵竟然对我二人大放火铳。正欲寻索脱身之法,耳听得铳声止歇,知道对方在更换弹药,于是急忙趁势跃出,奔到近前,刀光闪动,顷刻间便斩下了那三名官兵的脑袋来。
“那短装汉子纵声呼道:‘不好啦!不好啦!有人造反啦!’跟着嘿嘿一笑,转身便奔。方师弟怒道:‘贼厮休走!’疾追了上去。我见是那短装汉子搞得古怪,便也紧随其后,追将上前。
“那汉子奔至大队官兵跟前,口中大呼小叫,说道我二人谋逆不轨,杀了三名官老爷。众官兵闻言,纷纷举铳执刃,迎了上来,我和方师弟见状不妙,急忙闪进道旁树丛之中……”
洪二听到这里,心想:“火铳威力甚剧,若非如此,他二人非得被火弹打成了筛箩不可。只是那腰间悬着钢鞭之人,为何要引得官兵去捉少闵和方劝,那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李少闵道:“方师弟怒吼连连,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大声叫道:‘那厮好生卑鄙!有种的便真刀真枪地打上一架!’我道:‘师弟莫逞意气之勇。咱俩藏身树丛之中,看有无机会趁乱救出蔡兄弟等人!’说话之间,那群官兵已然冲了进来,我和方师弟依仗灌木遮身,绕了一个大圈子,兜转至山坳之前。俯身下望,见囚车便在坳旁大路之上。
“囚车旁立着三十余名官兵,长枪傍身,手握短刀,将蔡兄弟等人团团围在当中,眼望大路,甚是警慎。我低声道:‘方师弟,你去救蔡兄弟等人,我将身后那些官兵引开!’山坳下的官兵手中并无火铳,以方师弟的武功,料理这些鹰犬原是不在话下。方师弟道:‘是!师兄小心!’说着便要跃身而下。
“便在此时,蓦见那短束汉子不知从何处冲将出来,拔出腰间钢鞭,朝着那群官兵纵上。我和方师弟都是一怔,不禁停下了脚步。只见那汉子双手各执一鞭,挥点劈刺,使将开来,两条钢鞭有如银蛇互绞,影光绰绰,威势赫人,瞬息之间,便即点倒了三名官兵。余下官兵大声呼喝,举枪向那汉子刺去。
“那汉子虎背熊腰,体格轩昂,身法却是极其灵动,在数十名官兵之中穿插游走,如入无人之境。手中的两根钢鞭,莫如说是两条钢杖,长足五尺,粗似手腕,挥拨撩扫之际,呼呼作响,势猛劲沉,在枪头上轻轻一压,便听得喀喇一声响,官兵手里的长枪已然断成了两截。方师弟道:‘这人与官兵打了起来,莫非是为救蔡兄弟等人?那他适才为何叫官兵来捉咱们?’我一时也猜解不透,说道:‘待得救下人来,再向那大汉发问。’
“此时身后那些官兵已然追了上来,但听得草木窸窣,步声杂沓,偶有放铳声响,显是相隔不远。
“山下那人顷刻间放到了十余名官兵,跟着银鞭乱舞,虎虎生威,周遭官兵几乎近不得身去,那人抢到押着漳州镇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