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闵带着杨允走上近前,躬身行礼,说道:“见过洪山主。”杨允适才见到洪二言威色冷,只因孙百发一句诬枉之辞,便命人将他的耳朵给割了下来,不禁对眼前这个胖大和尚生起了畏惧之心,怯生生地道:“大……大师父好。”
洪二问道:“少闵,这小娃要寻爹爹,你带他来这里干么?”李少闵神色恭谨地道:“回禀山主,这位杨公子乃是宏化堂杨广昭杨兄弟的哲子,弟子带他前来,是有一要事相禀。”
洪二目光投向宏化堂堂众之中,见到杨广昭脸上满是惊诧之色,眼睛直盯着儿子,似是不知他如何竟会找到了这里来。提高了声音,说道:“杨兄弟,请上前来。”杨广昭遵命上前,行了一礼,说道:“参见洪山主。”洪二指着杨允,问道:“他可是你儿子?”
杨广昭点了点头,道:“回禀山主,确是犬子。”
洪二微微一笑,向杨允说道:“我说过要帮你找爹爹,这下可算并未食言。”杨允道:“多谢大师父!”跟着扑进爹爹怀中,道:“爹爹,我找了你好久!”
杨广昭问道:“你怎地找到这里来了?”杨允一指洪二,说道:“是大师父带我来的。”杨广昭急忙拦下他手,嗔道:“不可对洪山主无礼!”杨允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爹爹,只听杨广昭续道:“莫要以手指着山主,此乃是大不敬之举。”
杨允吐了吐舌头,缩回手来,道:“是,爹爹。”杨广昭本想问他如何不在关帝庙中好生待着,竟跑到了这里,但听他说是洪山主亲自带他前来,不禁心中满是疑问,看向洪二,静待山主示知。
哪知洪二见他父子相聚,便不再多作理会,向李少闵道:“少闵,你跟陈堂主及众位兄弟讲一讲,你是如何从陶正风手中救下方劝来的。”李少闵叠手一揖,道:“是,师父。”顿了一顿,朗声说道:“数月之前,我与方劝方师弟奉洪山主之命,前往福建云霄县蔡乌强蔡兄弟处,商议起兵反清一事,又亲书札付一封,送往漳州镇总兵处,相邀拜盟。那漳州镇总兵身为汉人,兵权在握,坐镇一方,倘若他肯起兵襄助,定然于反清之业大有补益……”
杨允听到这里,心想:“李先生公然手书札付,劝朝廷总兵起事反清,未免太也托大。”只听李少闵续道:“那总兵与我相识已久,昔年又蒙天地会众兄弟相救,自然无所不允,当即便答应了下来。我与方师弟、蔡兄弟三人召集闽省洪英,约定于正月廿五日,高举义旗,由云霄县起兵,一路南下,会同广东、广西两省兄弟,占领东南各省。哪知此事未及启行,便即遭人泄露,被知县方鼎获悉。方鼎派兵前来搜捕,蔡兄弟不幸被捉,我与方师弟于混乱之中脱得身来,逃往赣省地界。
“其时我和方师弟心想,此事遭人败露,或与那漳州镇总兵有关。于是便往漳州府,去寻那总兵问个清楚。不料半路上听闻此人已被朝廷捉了起来,送往京城受审,我和方师弟才知是错怪了他。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我和方师弟商议,一路追随北上,寻隙或能救下那位总兵来。待得我二人赶至官道,但见数辆囚车辚辚而行,蔡兄弟也在其内,押送囚车的卒马众多,足有两、三百数,且有手执铳炮之卒挟于囚车两旁,若要蛮劫硬夺,只怕未等靠上近前,便被官兵以乱铳打死了。我和方师弟远远跟在大队人马之后,每日里筹思解救之策,但眼见半月过去,却仍无半点机会可得救人,反而险些数次被对方察觉,派兵在后按巡,以防有人劫夺囚犯。
“这一日到了山东境内,途经龙徕山脚下,我和方师弟在路旁一间茶摊内歇脚,而前方不远处便是朝廷的大队人马。方师弟饮了一碗茶,说道:‘再过几日,便就到了京城,如若再无机会下手,就只能舍却了一条性命,拼死相救了!’我也是一般的想法,只不过拼死相救,总也有拼死相救的法子,莫能一味用蛮,以血肉之躯抵敌火铳大炮。口中说道:‘方师弟所言甚是,但对方执有火器,实是叫人头痛得紧。倘若真刀真枪地拼杀一场,官兵人数虽众,未必便能占了多少便宜。当下所忌,乃是他们的铳炮火枪,须得想个法子除了他们的铳炮才行。’
“方师弟点了点头,道:‘火药畏潮,咱们夜里偷偷潜进营寨,给他们的火铳火炮都灌进水去,看它如何还能放出响来?火器变成水器,岂不是要笑死个人?’我道:‘此法虽也可行,但夜间营寨守卫森严,若要悄没声息地潜身进去,着实不大容易。’方师弟道:‘以咱二人的轻身功夫,即便是皇宫也进得了,一座小小的军营,又有何进不去?师哥,你可是见到那些火铳火器,心里便先自怯了?’”
洪二听到这里,心想:“少闵、方劝尽得我真传,以他二人今时今日之武功修为,天下少逢敌手,便是龙潭虎穴也去得。倘若少闵害怕惊动了官兵守卫,而顾彼忌此,实是多所惕虑了。”
只听李少闵道:“我说道:‘方师弟误会了,师哥实是另有所虑。火铳倒还罢了,咱们只要料理了巡夜官兵,便可潜进军营去。但那些火铳就在兵士身侧,咱们要是一个一个地浇湿火药,而不发出半点响动,任谁也是难以做到,但教有一人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