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跨出书房的门,忠安在台阶下伺候着,紫苏大爷在月洞门旁边抱着手臂看着我们。
“去哪儿?”他问。
“城墙。”
他瞟了我一眼,打着呵欠走开了,过了一会儿我在门前准备上马的时候,他也牵着马溜溜达达的出来了。
淮安候冲我挑眉,眼中又是羡慕又是戏谑,我很想告诉他,紫苏大爷这是卖的五公子的面子,我自己也提醒自己,小心着别弄伤觞王爷的壳子,要不然回去就难交代了。
我们三人上到城楼时,秦聂刚刚在城墙上巡视里一圈,看道我们,他疾步走来,我这才好好看清楚这位坞州郡的郡尉,他一看就是武家子弟,年岁也不大。
“……他是逐雩将军秦焱的小儿子,十八岁就中了武状元,现今才二十一岁,前途无可限量。”淮安候在我耳边小声说。
我挑眉笑道:“侯爷你这般人品家世、文才武略,又准备做圣上的乘龙快婿,要说前途,估计大燕国没几个比得上你。”
我本是说玩笑话,谁想林之言听了突然沉默不语,眉头微蹙,看起来这个话题是个小小的禁忌。
东南水门之上的敌楼因为神火炮的攻击,烧毁了大半,地面也黑黢黢的,我们不敢坐在危楼下面,只好走到南门的敌楼里坐下,屏退了左右,我们四人坐在案边。
林之言挑眉看着我身后不远处靠着柱子的紫苏,紫苏也回瞪着他,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看到他俩目光的对峙,对林之言和秦聂道:“让他呆着吧,本王的安全就靠他了,要是有个什么损伤,本王回京后日子就难过了,还请多多体谅。”
秦聂道:“王爷说哪里话,既然是心腹,自然该护卫左右。”
林之言笑道:“还真是情深意重……”
我瞪了他一眼,他抿嘴笑,不再继续拿我打趣。
我把自己想出来的办法跟他俩说了,林之言和秦聂都是武将出身,对我的方法没有什么异议,但是贺君瑞是个老老实实的文人、爱民如子的父母官,听了我们你一言我一语商议出来的方法,瞪大了眼睛,一句话都插不上。
在我们敲定后,他才小声的问了一句:“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闻言我们三人一起挑眉看向他,海寇烧杀抢掠不残忍么?
“贺大人这是舍不得官库里的物资?”
我说这句话只是开玩笑的意味,但是秦聂的眼中却有一丝紧张一闪而过,他不同于贺君瑞,他是自幼在京城长大的,我记得他的父亲逐雩将军秦焱也是皇后一派的人物,那么秦焱将军应该跟悦王和觞王都很熟悉,这位秦聂说不定也比我更清楚觞王燕云霆的为人。
“千岁!贺大人他……他一介文官,对杀伐之事不甚了解,心有不忍也是情理之中,还望千岁不要见怪。”秦聂看了一眼贺君瑞,向我解释道。
贺大人听了也不语,低头向我微微欠身,再不插嘴我们的讨论。
我摸摸下巴,这觞王爷之前的为人处事估计是睚眦必报、没人敢违逆,不过我这糙老爷们儿没这么小气。
我笑笑道:“本王说笑呢,这点点物资,稍后本王给您补齐就是了。”
“不敢不敢,千岁这也是为了大燕国子民,下官怎敢计较!”贺大人赶紧摇头。
“哟,谁不知道觞王府富可敌国,贺大人不要跟王爷客气。”林之言呵呵笑着说。
我撩他一眼道:“本王这可是在成就你的功绩,你还有意见?”
林之言哂笑:“功不功绩无所谓,肃清海寇是本侯分内之事,宁淮河不宁,要淮安候何用?”
林之言的豪言壮语让我们心头那一点点火苗烧得更旺了,我看到秦聂都不禁坐直了身子,他还年轻,这几天几夜在城上守卫,看到海寇来来回回的神火炮和辱骂挑衅,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那么,就请贺大人速速清点我们所需的物资,天黑后送来水门,秦大人去点起一队擅水的军士待命,天黑之后我们再到水门碰头,切记不可泄露。”林之言敲定了我们的计策,他是将军,贺君瑞和秦聂自然惟命是从。
我起身和紫苏一道下了城楼,他上马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我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小声问道:“怎么?你也觉得本王残忍?”
他嘴角微扬,笑道:“不是,只是觉得,这么个恶名在外的人,居然离我这么近,哼……”
我扯开嘴角打趣道:“这种话你在房里说更有情趣。”
他在马上抬腿作势要踹我一脚,飞烟机警的挪开两步,我摸摸它的鬃毛拍拍它的脖颈,这匹马儿真是跟主人心灵相通。
到午膳的时节,紫苏又叫上我出门去吃,这次忠安和亲兵们都跟了来,我就大方的包场请客。坞州近海,处在宁淮河的入海口,饭桌上也是河鲜海产居多,烹调得清香四溢,我和紫苏单独坐一桌,在他面前我也懒得注意形象,反正在他心目中觞王爷本就没有形象可言,我依旧的风卷残云,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