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义斌冷静的给各路将军做了简单的战况分析:“依目前形势在五马山势必有一场激战,蒙古人生于苦寒之地,适应这种恶劣天气,中原子弟兵相较处于劣势,我们还是采取袭击战为主。传令下去,加灶烧饭,虚张我军人数。这一次,我给各位将军每人一个锦囊,大家见机行事。”彭义斌这次怕在发生临阵倒戈一袭,行事又谨慎了许多。
彭义斌望着茫茫雪原,心中百感交集,投身行伍十五年,生平经历大小战役无数,这一仗恐怕是最艰难一战,探子回报,盘踞真定府的史天泽精锐部队已经出发,欲从腹背袭击;身后的孛里海大军援兵又源源不断,现如今义军陷在重重包围中。苦寒之地,缺衣少食,到底能坚持多久?
五马山
彭义斌独自屹立在雪原中,朔风雪花洋洋洒洒落了一身,他挥袖,取箭,拉弓,百步外的那棵雪松晃了晃,落下簌簌雪花,射中了!
他记得刘二祖将军牺牲时也是风雪夜,身上受了重伤,周围金兵重重包围。这个庄稼汉子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停下来。十年了,刘二祖将军牺牲十年了。刘将军牺牲后,自己带着残部流窜作战,被人当成匪类,条件无论如何艰苦,从来都没有动摇过抗击鞑虏的信念。刀光剑影中部队逐渐壮大,现在正是鼎盛时期,绝处逢生的转机还是有的。
又一箭,雪花还是扑簌簌落下,又中了。彭义斌欣喜若狂,他取下箭,果然两箭同中一个标地。他刚毅的轮廓线在朔风中劈出鲜明的线条,铸成一尊巍然屹立雕塑,他举起弓箭,朝天呐喊:“苍天不灭!”
形势如彭义斌先前估计的一样,敌方三十万大军三路包围了十万义军,还有史天泽的一路精锐神出鬼没,尚未出现。
彭义斌部署是袭营,诱敌,伏击,这在千军万马的蒙军面前,真是小打小闹,丝毫没有伤到蒙军元气。蒙军增援的人数反而源源不断,死死咬住义军。义军在五马山一带转来转去,无法摆脱蒙军的重重包围。
蒙军素来骁勇善战,奔腾而来的骑兵竟然在大雪天光着膀子,举着长刀杀来,相比义军裹着大棉袄的臃肿,他们灵活轻便,提刀即砍,雪白的原野上,鲜血像漫山遍野的杜鹃花盛开着。
彭义斌举起大关刀杀入阵中,上斩下挑,越杀越勇,一鼓作气,挑下蒙军十个百夫长。彭义斌举目四望皆是血红色,黑压压的一片人逐渐缩小圈子,前面是骑兵,后面是步兵,彭义斌和手下亲兵竟陷在成千上万的包围中。
包围圈乍然现开一个口子,一骑从圈中款款而来:“大哥!”
彭义斌怒眼圆睁,大笑道:“姓严的,凭你这蛇鼠两端的反复小人,也配叫我?”
严实下得马来,步入阵中道:“兵不厌诈,怨不得小弟,况且大宋朝气数将尽,蒙军崛起,势力强大,大哥何必愚忠?”
彭义斌仰天长啸:“我是大宋子民,岂可贰心侍主?”他定定得相看着严实,寒冷的目光将严实绞杀的粉身碎骨,冷笑道:“严大人,上过学读过书,比不得彭某是泥腿子上岸,大字不识几个。请问‘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做何解?”
这两句话来自儒家经典《论语》,意思是对人要忠诚。彭义斌如此相问,是要让严实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岂知,严实也冷笑一声:“蒙古人马背上得天下,所过之处,屠城无数,讲什么忠义。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硬道理。”
彭义斌怒吼道:“无耻!”举起大关刀向严实扑来。严实一闪身,拔起身后士卒的大长刀格开。
火星子一迸,严实退后一步,还没站稳,身子一飘,脊椎就被扣住了,耳边低喝道:“叫他们退下!”
严实眼角余光一扫,是个长相极其清秀的义军小卒拿住了他,也不知他使的什么法子,只觉得整个身子一阵酸痛,冷汗就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严实居然在义军小兵卒手里动弹不得了。
原来玉儿捏住了严实涌泉二穴,她道:“你赶快叫他们退下!”
严实歪着身子,哆嗦道:“这可由不得我,孛里海元帅亲自统帅要将彭义斌拿下,我只不过爱惜彭义斌的将才,特意来劝他投降的。”
玉儿瞧他说的有理,追问道:“他们要怎样才能退兵?”
“一举拿下彭义斌,绝无退兵的可能!”严实道。
玉儿将严实扯到包围圈中来,睇了个眼色给谢毅钧。玉儿恨自己出手太早了,只抓到了一个不起多大作用的小虾米,无论往哪边撤退,雪地里都会清晰的印出逃亡的脚印。
玉儿望了一眼身边寥寥无几的义军和密密匝匝的蒙军,“好,那叫你们元帅过来说话!”玉儿用使了力,严实软在地上,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不知道是点了头还是抖了身。玉儿抓住他后心往后退。
严实道:“孛里海元帅就在五里之外的山头。”
“带我去!”玉儿道。
谢毅钧带领本帮子弟守在最外围,将彭义斌和所领亲兵守在里面。
玉儿挟着严实边走边退,